“紅蓉妹妹,陸敬那廝跟你叨叨這么久,到底說了什么?”
兩男兩女并肩走在虎子峽濕潤的山道上,新雨乍晴,幾塊光斑正好投在龍升道肩膀上。
“紅蓉姐姐,我可以幫你說嗎?”一身麻衣、男子打扮的仙芙察覺到了巨母紅蓉臉上的尷尬。
見她點了點頭,仙芙開口道:“陸敬師兄說,他在蝰蛇部落的所作所為,不準告訴真極門任何一個人,否則要我們好看。”
“真極門是他家開的不成?”龍升道哼了一聲。“等我在那里混熟了,偏要找人把他的糗事全抖出去。”
“你笑什么?”巨母紅蓉輕叱一聲,目露厭惡之色。
仙芙跟龍升道愕然抬起頭,只見劉轟動咧開嘴,笑得有點賤。
“這山道是你家開的不成?我笑還是哭關(guān)你什么事?”劉轟動笑得更歡。
“轟動哥哥,你別笑了。”仙芙見巨母紅蓉嘴唇一扁,眼眶通紅,連忙噘嘴道。
劉轟動立馬笑容一斂,正色道:“這有啥嘛,她本來就是清白的,何必把這事放心上……”
吧嗒,吧嗒。
兩滴碩大的淚珠在地上炸開,巨母紅蓉跺了跺腳,抹著眼淚加快步調(diào),沖了出去。仙芙見狀,連忙追上去柔聲安慰。
“你這個嘴皮子,怪不得蝰蛇部落的漂亮姑娘們都討厭你。”龍升道嘆了口氣。
“瞎說,仙芙難道不漂亮?”劉轟動翻了個白眼。
“你等著,等仙芙長大了,也會喜歡嘴甜的人。”龍升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我問問您,這些年在蝰蛇部落,處過幾個對象。”
“一個……都沒有。”
“哈哈……”
“你笑什么?”
“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
……
龍亥山的秋季多小雨,整個十月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有一場綿綿細雨。
雨絲如油,潤得每個人身上都是黏黏膩膩的。
四個人在山間走了半個月,終于在這天轉(zhuǎn)過胖子潭后,眼前豁然開朗,遠遠看去一座氣勢巍峨的高山屹立在地平線上。
群峰拱翠,山腰以上纏繞著一片白色腰帶似的密云。山腰以下,樹木蔥翠里露出些零星的飛檐府頂。
“仙氣十足,不愧是道家圣地。”龍升道駐足觀看,良久方嘆了口氣。
“等我化神煉虛,一定會將強良族焚成虛無,一個不剩。”巨母紅蓉眺望遠處的仙山,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我一定會找到方法治好師父的。”仙芙也鼓起腮幫子,給自己打氣道。
“進真極門可是要拜師的,你師父不吃醋?”劉轟動問道。
“師父她老人家已經(jīng)把我逐出門墻了。”小仙芙勾下頭,強忍著淚水。
“好吧,既然大家各自有夢,還等什么,上山去吧。”龍升道摩拳擦掌,當先跳下土坡,上了官道。
越往龍亥山走,官道上人越多。各色人等都有,行腳商、農(nóng)夫、手藝人、王公貴族、綠林好漢衣著都不相同,有些甚至片縷不著,身上只貼著幾片貝殼,看得仙芙和巨母紅蓉目不暇接,大感新奇。
走了幾個時辰,大概下午酉時,到了歇客的遠賓樓。樓里囂聲震天,坐滿了人,只有樓外空地上還有三四張空桌。
龍升道對小二道:“這龍亥山不愧是修仙圣地,平日里香客游人居然如此旺盛。”
“客官怕不是龍亥府人吧?”小二掃了眼衣飾奇特的四個人,尤其在劉轟動身上留戀了好幾秒鐘,似乎生怕他把椅子壓塌了。“只這半個月才多凡人呢,都是上山尋道求仙的。”
“原來是趕上了好時候。”
“正是了,龍亥山五年才開這么一次山門呢。”小二呵呵笑道。“看四位滿頭大汗,估計一路沒少趕路,雞牛大葷可要整幾個?”
“一只雞三斤牛肉,再來兩個蔬菜。”龍升道瞧向劉轟動。“夠吃了吧?”
“轟動哥哥,我聽師父說山上有一個叫什么驢子燒火的菜,非常好吃,不知道這家店有沒有。”仙芙腦袋左扭右扭,望向旁邊的桌子。
“應(yīng)該是青貍火燒。”小二微微一笑。“正好還有最后一只青貍。”
“整一個吧。”劉轟動從懷里摸出一只綢袋,倒出兩錠指甲大的白銀。“今天這頓我請,這些天每天蹭你們干糧,就算我還賬了。”
“不愧是蝰蛇少公子,闊氣。”龍升道豎起大拇指。
“這還像點樣子。”巨母紅蓉撇了撇嘴。
劉轟動出發(fā)前沒算準自己的胃口,路沒走到一半干糧卻是吃完了。幸虧仙芙和紅蓉吃得少,這里蹭蹭那里蹭蹭,才沒有挨餓。
西邊一座光禿禿的石山上只有幾棵怪松,這時夕陽一半落下山巔,瞬間灑下萬丈金光,瑰麗萬端。
劉轟動正看得發(fā)呆,突然聽見龍升道一聲怒喝:“你干什么?”
原來小二端著一只三四只直徑的大木盤走過來,雖然蓋著木蓋,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遠遠的便能聞到。應(yīng)該便是那青貍火燒了。
不過此時一名家丁打扮的青年,試圖把他拉向另一張桌子。
“客官,這最后一道青貍火燒是這位客官點的,我做不了主。”小二沖過來將木盤放在桌上,指著劉轟動道。
“兄弟,給個面子,這青貍火燒讓給我如何?”青衣家丁拱了拱手。
劉轟動揭開木蓋,貍?cè)饩G如翡翠,堆在褐色的肉汁里,香氣氤氳,引得仙芙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要想吃,坐下吃便是。”劉轟動轉(zhuǎn)頭看向小二。“兄弟,幫我搬條凳子來。”
青衣家丁搖頭道:“不是我想吃,是我們公子點名道姓想嘗這個。”
隔壁桌坐著三個人,一名白色綢袍的少年,只有十八九歲,面如冠玉,風(fēng)度翩翩。旁邊一左一右坐著兩名煉氣士,看氣息竟都是結(jié)丹修士。
“那我可巧了,我家仙芙妹妹也想吃這個。可再不夠加你們四個,你請回吧。”
“這位是大晉府公子,兄弟不給面子,只怕日后難免有些想象不到的麻煩。”青衣家丁指了指白衣少年,呵呵笑道。
“看樣子你那兩名煉氣士都是高手,我們?nèi)松夭皇欤€是不要輕易惹禍的好。”龍升道眉頭一皺,湊過來耳語道。
他話未說完,青衣家丁雙手已經(jīng)端起青貍火燒。劉轟動握住他的右手,喀地一聲骨頭脆響,順勢接過木盤,重新放下。
“走著瞧……”青衣家丁滿頭大汗,握住手腕轉(zhuǎn)身回到桌邊。
兩名煉氣士登時臉色不善,緩緩從凳子上站起。
劉轟動冷笑一聲,從背后摘下兩柄板斧,渾身氣勢勃發(fā),兩條金色應(yīng)龍憑空浮現(xiàn),纏在手臂上,結(jié)丹期的氣息爆散開去,引得空地上數(shù)十道目光紛紛驚訝地投過來。
“坐下。”白衣少年見狀臉色一變,伸手把兩名煉氣士按在凳子上。“這人年紀應(yīng)該只有十四五歲,這么早結(jié)丹,以后或許跟我是師兄弟,不要把關(guān)系弄僵了。”
“可是……”青衣家丁揉著手腕,見白衣少年眼神突然凌厲,連忙閉嘴。
“在外面也這樣跋扈,小心吃虧。”巨母紅蓉哼了一聲道。
劉轟動懶得理她,放下板斧給仙芙夾了兩塊貍?cè)狻?
“唔……好吃……”仙芙捂住嘴不停點頭,也夾起一片白肉,沾了沾肉汁,放在劉轟動碗里。
吃完晚飯?zhí)焐呀?jīng)全黑,緣仙大會明早辰時才開,因此晚上四人便在遠賓樓住了一宿。
不過奇怪的是,當四人第二天離店結(jié)賬時,才發(fā)現(xiàn)錢早已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