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沐黎再次透支精神力,腦域再受重創,意識猶存,卻無法清醒。風叔尋了許多名醫,開了許多修復腦域的藥方,但毫無起色。
而沐黎,始終在夢中徘徊。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夢,夢中皆是黑暗,只有那些懸浮在空中的光點在帶著今有的光明,像極了夜中的螢火蟲。可沐黎沒有心情欣賞,她的心很空,似乎缺了一塊,是什么呢?
自半年前醒來,她就一直在做著風叔所謂該做的事。可她的心總是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么,總覺得自己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她尋到了自己的妹妹,皇叔,甚至尋到了落哥哥,卻迷失了心的方向。
她失去了五年半的記憶,醒來,就見到了所謂的親人,而這些所謂的親人,只告知自己要復仇。沐黎陌然,她感覺不到任何親情,也感覺不到任何恨意,但她還是遂了風叔的意,活得如一個提線木偶。她知道,她是秘術師,故需要她穩定軍心。她也知道,風叔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尤其是困在仇恨中十四年的風叔。她唯一信任的,是沐晚。她很少信任一個人,一旦信任,便是絕對的信任。未曾想,她的信任,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羽辭,甚至害了師父。
她在黑暗中走得有些累,感覺口中一苦,應該是藥吧。正欲坐一會兒,一個光點忽然飄了過來,沒入沐黎眉心。沐黎閉了雙目,感覺清醒了許多。
腦海中突然多了一片草原,草原上,二人的容顏世間僅見,如畫中之人。竟是安王,沐黎心中鈍痛,怎么是他?
他們躺在草原上,望著一輪紅日墜入西山,染紅了半邊天空。
“阿黎,喜歡嗎?日后我陪你賞遍世間美景,如何?”
“喜歡,謝謝你。”
少年輕笑,“沒誠意。”
少女忽的紅了臉,看著少年的側顏,輕輕吻了上去。
畫面戛然而止,很陌生的畫面,但也很熟悉。朱唇輕啟,“阿辭。”喚得很是自然,沐黎感覺臉上有了涼意,伸手一摸,竟是淚水。
沐黎內心信了三四分,只是,那自己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下月初三,她將親自前往安王府刺殺,可事到如今,她心里竟有了幾分怯意。
又一個光點沒入眉心,沐黎看到了一條瀑布,羽辭在給少女烤魚,眉目間皆是寵溺。沐黎看到出來,畫面中的自己很幸福。想到這半年的自己,幸福?她早已忘了幸福的滋味。
雙手掩面,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心這么痛?復仇也好,傀儡也罷,她都覺得無所謂,而現在,幾個不知真假的畫面,卻讓她淚如雨下。
她那如死灰般的心,似乎在蘇醒......
美眸猛地睜開,映入眼簾的是憔悴的風叔,“風叔,辛苦了,我已無大礙。”
風叔有一瞬的欣喜,隨即覺得沐黎似乎有些不同,卻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同。
“什么時候是下月初三?”
“還有十日。”風叔松了口氣,看來,她還沒有想起來,如此,她便不可能放棄復仇,帝位,便是自己的。他一直都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兄長無妨,可兄長已故,這帝位,本該是自己的。更何況,兄長死得不明不白,此仇不報,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