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洋走到張杰的辦公桌前坐下，張杰在電腦中輸入了他的名字。

重洋看他對待自己和剛才那個女孩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出乎好奇便開口問道：“老師，剛才那個郝局長，是咱們這兒當官的嗎？”

“那是郝愛民，郝局長，你不認識？咱們朔門市教育局局長。有時間不要總是玩籃球，多看看時政新聞，都是必考點！”說著，對重洋教育了一番，為人師表的派頭十足。

張杰仔細查看了他的錄取通知書：“你不是咱們片區的，也是得繳納三萬塊的贊助費。”說著，看了一眼門外，“你的家長呢？”

重洋搖搖頭：“我……家長沒來，就我一個人。”說完，打開書包，從里面抱出一個塑料袋，里面滿滿的都是百元紙幣，工工整整地綁成了三個“磚頭”形狀。

“你一個小孩帶這么多錢過來，家長也放心？”

“嗯……應該是放心！”

“什么叫應該放心……”張杰說著，將“磚頭”拆開，一張一張在驗鈔機中刷刷地過，重洋則坐在一邊填寫著表格。

“哎！字跡工整一些！一筆一劃的！”

“哦！”他答應著，字依卻舊放飛自我。

“好啦！”張杰收回表格，“你回家吧，咱們大概八月底入學，到時候會有短信通知你。”

重洋點點頭，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

重洋半只腳剛邁出辦公室，只聽一樓大廳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

“我可告訴你，你爸存的那些私房錢我都沒收了！你別指望他給你生活費！”

“白月茹，你別太過分！當心我叫親媽來收拾你！”

“李欣，你有良心嗎？你上初中那三年在我家白吃白喝，你上高中的住宿費、生活費，還都得我來給。包括這破擇校費，三萬塊，也是我出的。我問你，出錢的時候，你親媽在哪兒呢？”

“呸！那是我爸給你的錢！”

“那也是你爸自愿的，我又沒搶！給了我，那就是我的錢！”

重洋下樓時與兩人錯身而過。左邊叫白月茹的女子雖穿著質樸，卻難掩曼妙身姿；右邊叫李欣的女孩則眉頭緊鎖，嘴唇發著淡淡的白色。顯然，從對話中重洋推斷出，這是繼母陪著來的。

“哎！你倆干嘛呢？這是辦公樓，不要大聲喧嘩！”張杰聞聲出來，用更大嗓音喝止。

“行！知道了！”白月茹氣急敗壞地走上前，“給孩子登記！”

“登記什么？”張杰明知故問。

“新生登記！”白月茹語氣中帶著殺氣。

眼看兩人就要杠起來了，李欣趕忙致歉：“對不起老師，我叫李欣，我是來做新生登記的。”

張杰看看李欣，又看看白月茹。扔下一句“真沒素質”，拉著李欣進了辦公室。白月茹不依不饒，罵了一句“神經病”卻無人回應，只得自己默默走了進去。

張杰坐定后，伸出一只手：“贊助費，三萬塊！”

白月茹斜了一眼，從手提包中抽出錄取通知書和信用卡，交到了張杰的手中。“家里怎么有你這么個催債的！”李欣似乎聽膩了這種言論，心中和臉上毫無波瀾，有著與實際年齡不符的平靜。張杰接過通知書和信用卡，心中說著，若是自己遇上這樣的繼母，早就跟這個家劃清界限了。

隨著“李欣”的名字輸入電腦，張杰突然喜笑顏開：“喲！你就是咱們市里中考第一的那個李欣？”李欣點點頭。張杰笑著把銀行卡交還到她手上，“同學，你這個成績來朔門一中是不需要交錢的。”李欣聽了這句話，反而沒有流露出喜悅。因為，這贊助費交與不交，都跟自己無關。

白月茹比張杰更為驚喜，從李欣手中搶回信用卡后快速放進自己的兜里：“行啊，不掏更好，我還能換個包。”說著，催促道，“快點登記吧，趕時間！”

張杰見狀，收起笑容，把登記表甩在桌上：“我說這位媽媽，閨女將來考上好大學，你們一家不跟著沾光嗎？干嘛這個態度？”

“哎喲，我可沾不上她的光。不是親媽就是不一樣，我可不敢沾她的光喲！”

張杰反駁，希望白月茹對待有希望的孩子可以多一些包容，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白月茹則說，自己是后媽，沒有血緣關系。況且自己還有兒子，根本指望不上一個外頭來的丫頭。

“你才是外來的！你就是個第三者！”李欣想著，仔細填寫表格，對他二人的對話充耳不聞。她不敢告訴白月茹，其實，如果選擇其他中學，還會每年收到五千塊錢獎學金。

李欣的字寫得又快又好，沒一會兒的功夫，清秀的字跡便如打印般落在了表格上。張杰接過表格，點頭夸贊李欣的字。

二人走出辦公室，白月茹喊道：“李欣我告訴你，不交贊助費的事情不許告訴你爸！”

“好了！別丟人了！出去再說吧！”

“少打岔！你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