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若本以為這只是一句玩笑話，等她們忘了就好了。

然而當天晚上，葉煦準時出現在她晚自習結束回宿舍的必經之路，陳羽滿是期待的笑容讓她手足無措。

身邊路過的大隊人馬三五成群，時不時向他們投來了八卦的目光。

李希若愣在離葉煦一米開外的地方，看著身邊的陳羽沖著六六王曼擠眉弄眼，推搡著她們離開的樣子，她嘆了口氣。

看來陳羽已經把這件事分享給了她們。

“身體好點了嗎？”葉煦看著她，溫柔問道。

“都說了昨天就沒事了。”李希若沒好氣的問道，“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葉煦沒回答她，微微一笑說道：“陪我去操場走走吧。”

李希若沒回應他，這時手機短信聲突然響起，她拿起來一看，是陳羽。

李希若抬頭看看她們離開的地方，不遠處幾個人正貓在拐角擠眉弄眼讓她看手機，李希若無奈又想笑，跟著葉煦離開了教學區。

即使晚自習下課已經九點了，依然有很多人會來操場，其中不乏來跑步的、背單詞的自律者，還有秀恩愛的情侶們，三三兩兩閑聊的小姐妹們，以及躲在小樹林里鬧別扭的他們倆。

“若若，昨天回去我也想了想，本來是想等你想通了再來問我的，現在覺得也許希杰說得對，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話還是說開了比較好。”

“別說了，我現在不想知道了。”李希若此刻，像極了鬧脾氣的孩子。

“我不知道當年你聽到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我母親找你說了些什么，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解釋，可是你總是不肯給我機會。”

“他們能說些什么，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李希若故作輕松的笑笑，隨口說道。

為了防止事情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李希若近乎準備跑著離開。

可葉煦溫柔的聲音此時卻在身后響起，如一顆重磅炸彈，炸開在她的心上：“若若，你已經躲了我三年，難道你要躲我一輩子嗎？”

這是葉煦少見的樣子，李希若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片刻后才倔強的擠出一句：“我沒有啊。”

這話她自己都不信，她用力踢著腳底下的碎石子，企圖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葉煦走上前來，從后面用力的把她攬在懷中，眼底滿是濃到化不開的難過。

“我該拿你怎么辦，若若，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葉煦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貼著李希若的耳朵喃喃自語。

回憶倒帶回三年前，那個陰雨連綿的十月。

窗外的夕陽染紅了五樓的教室，李希若碼好最后一張桌椅，和同學們告別。

她本該做完值日和同學們一起走的，奈何葉煦借給她的筆記本怎么也找不到了。

“真是豬腦子，自己放的東西居然自己忘了地方……”李希若一邊翻著桌洞一邊碎碎念，細小的回聲回蕩在她的周圍。

周六的傍晚，沒有晚自習的學校格外空曠，最后幾個學生也三三兩兩開始結伴走出校門。

李希若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突然教室門被一把推開，穿著COS服的蔣珊跑了進來。

“若若……”

李希若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蔣珊就跑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失聲痛哭了起來。

“不著急不著急，珊珊，你怎么了慢慢和我說。”李希若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背，安慰道。

“我……”

蔣珊哭著從她懷里起來，李希若才看清她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都是傷。

“他是不是又打你了？”李希若見狀，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小心翼翼替她擦了擦眼淚，柔聲問道。

“若若……我……我殺了他……”

“什么？”李希若沒想到蔣珊會說出來這樣的話，握著她顫抖的雙手又問了一次，“你說什么？”

她松開了蔣珊，此時才發現她那夸張的衣服上和手上，沾上了難以察覺的鮮血。

此時的蔣珊幾乎崩潰，顫抖著聲音哭著說道：“我沒想這樣……他要燒我的衣服，我只是……只是推了他一把……他的頭磕在桌角了，我，我太害怕了，怎么辦啊若若……”

李希若緊握著她的手安慰道：“你別怕，先打急救電話……”

“他已經沒氣了，我摸過，他后腦勺流了好多血，他死了，若若……”

聽蔣珊這么肯定的語氣，李希若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她讓蔣珊坐下，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

“若若！”蔣珊見她拿出了手機，突然反握住了她的手，小聲哀求道，“別報警，求你。”

“我不報警，你放心，叫周舟姐和葉煦他們來吧，我們一起想辦法……你別怕，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蔣珊看著李希若認真的眼睛，緩緩松開了手，擦擦臉上的淚水。

等到電話一一都打完，蔣珊才小聲問道：“若若，我會坐牢，會被判刑，對嗎？”

“嗯……這個我也不能隨便下結論，或許屬于過失致人死亡，或許是屬于意外事件，還是要警察調查過現場，看看證據才能知道……”

“我沒想殺他，若若……你相信我，他就是又喝醉了酒，又沖進來打我，還說要燒了我所有的COS服，我真的太怕了，所以推了他一把……”

“我知道，珊珊，我都明白……”李希若走上去抱住了她，聽她伏在自己肩頭小聲哭著，輕輕安撫著蔣珊的情緒，“他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都知道……珊珊，別怕，你跟我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我會幫你。”

蔣珊沉默片刻，點點頭說道：“若若，我現在只能相信你了。我先去洗把臉，等我回來，你問什么我都會告訴你。”

“要我陪你嗎？”

蔣珊紅著眼睛搖了搖頭，站起身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夕陽已經快要斂去最后一抹余暉了，李希若坐在教室里緊握著手機，糾結許久還是撥通了醫院的急救電話，告訴他們蔣珊家的位置，等待著事情能夠有些許轉機。

窗外已經沒有人再往門外走了，只有成群結隊的麻雀披著晚霞從天邊飛過。

李希若等了許久見蔣珊遲遲沒有回來，她有些擔心，起身決定去廁所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