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白和紀芙回到酒店的時候剛好被老雷逮住了。

“你們兩個出去吃了？”

老雷一直是笑瞇瞇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真的心情不錯，還是只不過習慣了如此。

江夜白本來在門口就看見他了，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仿佛干了什么虧心事，用眼神示意紀芙，牽著她的手準備趁老雷在跟別人說話的功夫，偷偷溜進去。

但即便是躡手躡腳的小動作，還是被老雷發現了。

見老雷有意無意地瞟了幾眼兩人牽著的手，紀芙這妞一慌，連忙甩開江夜白，臉上如同火燒云般，紅火熾熱。

江夜白臉皮倒是厚，咧著嘴傻笑，撓了撓頭。

“咳，老……雷主任，您怎么在這啊？您吃了沒？我剛剛還想跟您打招呼來著，沒想到您都發現我們了。”

紀芙白了他一眼。

撒謊的本事，江夜白真的做到臉不紅心不跳，這一點她是真的服氣的。

江夜白朝她努了努嘴，紀芙立刻會意，也向老雷解釋道：“我和他就是去了昨天咱們去的那家混沌館子，剛剛吃完就趕回來了，正好碰到您，所以……”

“好了好了！”

老雷有點不耐煩地擺擺手，轉過身向門外走去，還不忘叮囑一句：“別忘了參加下午的交流，學校需要你們來爭光！”

話說完，人也走了。

江夜白小聲嘀咕幾句，紀芙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我先回去休息會，睡個午覺，等會記得叫我，千萬不要忘了知道嗎？”

紀芙先他一步上樓，剛說完，腳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對江夜白說：“今天的事，你……忘記就好了，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不許告訴別人，否則我就……”

她輕盈地揮舞自己小巧的粉拳。

“什么事？”

江夜白被她說懵了。

今天發生了什么嗎？除了上午的交流會，也就是剛才去吃了頓混沌，就沒了呀！紀芙說要讓他忘記，不和別人說，他有點不懂紀芙的意思。

“就是……”

紀芙剛想解釋，但俏臉一紅，站在那里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江夜白思前想后都沒想明白，但突然注意到她害羞的模樣，心中一陣恍然，忍不住笑了出來，故意問她：

“你說的是不是咱兩牽手的事？”

“我沒有！”

“別亂說！”

“不想理你了……”

等江夜白還想與她“據理力爭”的時候，發現這妮子一溜煙跑到樓上去了，只有一陣“噠噠噠”清脆的踩樓梯的聲音傳過來。

望著樓梯盡頭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

他笑了笑。

……

下午的交流會對于江夜白來說，顯得更加無聊了，很多都是文化、法律上的答辯爭論，雙方雖然看上去十分激情，但所說的話無非都是書上白紙黑字寫著有的，生硬嚴謹，但缺乏趣味。

紀芙參加了一場，是關于舞蹈文化傳播的。

這個論題她準備了不少時間，也非常用心，提出了許多新穎且有趣的觀點，得到了主講臺上嘉賓的高度認可。

這個論題江夜白受限于專業知識，也幫不了她什么。

好在紀芙足夠的優秀，沒有讓那些關心她的人失望，邏輯、吐詞以及語言整理方便都做得很好，幾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來，至少大部分人都是這么認為的。

江夜白在她身邊，感受尤為強烈。

其他人看不到，其實紀芙雖然始終保持著一臉微笑，但她的身軀一直有些顫抖，幅度很小，江夜白還是發現了。

紀芙經歷過大場面、大舞臺，本不應該這樣才對。

江夜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他在這樣的時刻，輕輕握住了紀芙的手，而紀芙剛開始感覺到的瞬間，身軀微微一僵，最后緩緩放松下來。

江夜白分明感覺，之后的她，表現得更好了。

沒有一開始那樣緊張，尤其在語言方面，語速更慢了一些，吐詞愈發清晰，幾乎做到了表現上的完美。

等到她坐下來的時候，江夜白側著身子，小聲問道：

“感覺怎么樣？”

“只有一點點瑕疵，我還能表現得更好一點的！”

紀芙還是有些遺憾。

江夜白對她咧嘴一笑，打趣道：“剛才是不是有點緊張？我看你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出現卡頓的情況，后面就好很多了。”

“真的嗎？”

“騙你難道還有糖吃？”

江夜白微笑。

紀芙先是很可愛地皺了皺鼻子，假裝不相信他的樣子，別過頭去，輕聲說：“我不才不相信你，騙人精！”

“我怎么成騙人精了？”

“因為——”紀芙突然轉過身來，燦然一笑“因為你不是好人，總是騙我，我才不要相信你的鬼話！”

說完，又往他手中塞了個東西。

硬硬的，等江夜白打開手掌定情一看，發現竟然是一顆藍白色紙包裹著的奶糖，上面有一直可愛的兔子。

大白兔！

他已經很久沒吃到大白兔奶糖了，滿滿的童年回憶，江夜白迫不及待地準備拆開它，卻被紀芙制止了。

“笨吶你！”

“回去再吃不行么？在這么嚴肅的場合吃東西……”

紀芙白了他一眼，小聲嗔怪道。

覺得江夜白有時候太過孩子氣了，完全不注意場合問題，上午也是，到了后面，這小子竟然聽著聽著睡著了！

紀芙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

聽到紀芙的勸說，江夜白絲毫不在意，反而乘著這個機會一下子把奶糖剝開，扔到了嘴里，甚至還向紀芙調皮地眨眨眼。

奶糖裹著一層糯米紙，剛剛接觸到舌頭的時候，還有點糯米的香味。

“早知道不給你了！”

紀芙有點生氣，不想搭理江夜白。

江夜白沒有在意這些，握著她溫暖的手心，一刻也沒放開過，甚至他都能感覺到紀芙手掌中絲絲的汗水。

嚼著奶糖，熟悉的奶香味讓江夜白有些沉醉。

在以后，有一個關于大白兔奶糖流傳甚廣的說法，說是如果一個人給異性送包大白兔奶糖，就是隱晦地表達自己的心意，這種方法很含蓄，對方吃著奶糖的時候也會感到令人留戀的甜蜜。

到底是不是商家推銷自己產品而制造的傳言，江夜白不知道，但是在打開手掌看到大白兔奶糖的那一瞬間，他是十分興奮、甚至有些激動的。

既是久違的遇見，又是忘不了的懷念。

江夜白很開心。

只是呢，他不明白，為什么紀芙這小妮子會隨身帶著一顆奶糖呢？江夜白既也沒見紀芙吃過，也沒看她買過呀！

正當他走神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驚醒了他：

“這個問題我想指派今天上午發揮優秀的江夜白同學，作為優秀青少年的代表，我有理由相信他會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當然，小組內的其他成員也可以一同回答這個問題。”

江夜白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根本沒聽主講嘉賓說了些什么，這讓他怎么回答？

當工作人員將話筒遞過來時，江夜白的腦子里還是一片漿糊，本來他是有拒絕的權力的，可不知為何神差鬼使地接過話筒，卻又半天沒站起來說話。

正當眾人感到疑惑的時候，紀芙站了出來。

她輕輕地從江夜白手中接過話筒，典雅一笑，聲音溫和道：“我作為江同學的搭檔，就先發表下自己的觀點，權當是拋磚引玉了，如果有什么講得不對的地方也希望大家指出來，謝謝了！”

紀芙微微鞠了一躬。

她抬起頭的時候，目光正巧與江夜白碰上了，紀芙看到的不是感謝，反而是一種很深、很深的情緒，它仿佛一只被江夜白關在牢籠里的野獸。

但在這一瞬間，紀芙分明感覺它要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