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麒與公孫無心站在寺廟大院中,看向正在準備儀式的諸僧侶。
他還在回想剛剛那位與自己對視的女子,對方突然看向自己又突然離開,擾得自身心生漣漪。
公孫無心摸了摸布袋,對一旁的莊麒道:“你說的那個女鬼大概就在這座廟里。”今天的他換了一身長衫,腰間懸掛了一枚美玉,像一個出行的世家公子一般。
陷入沉思的莊麒瞬間驚醒,搖了搖頭,回應道:“這座廟可是出過金剛羅漢的,怎么會被女鬼占據。”昨天他將那封信的內容告訴給了公孫無心。
對方告訴他,那上面的印記是京都黑羽軍的印記。這支軍隊獨屬于陳唐之陳將軍。考慮到對方的語氣用詞,他暫且認為對方是好意提醒。今日趁著法事前來向至德上師求助,順便詢問一些相關的信息。
“不是占據,是收養。”他失笑道。
“那更不可能了。”莊麒搖了搖頭:“佛門高僧怎么會跟女鬼有牽扯。”
“至少我就聽過不少這方面的軼事。”
莊麒瞥了眼他,看向前方忙碌的僧侶們。
“等會法事結束趁著機會請教一番。”莊麒微微彎腰,轉移話題道:“也不知道行兇的是哪個邪教組織。”
“近些年來朝政的腐敗,導致了不少人落草為寇,或是加入其他的隱世組織,只為了求得一口糧食。”
“那些隱世組織哪來的糧食?”
“也許是他們自己種的——或者搶那些富商。”公孫活動了下筋骨。“自從開始公開買賣爵位后,就有不少人因此事獲得了不少好處。特別是在做某些事的時候。”
“城內看起來還是一片祥和。”莊麒微微嘆道。
“天子腳下,誰敢弄的烏煙瘴氣?”他頓了頓:“不對,那些邪教就敢。”
莊麒猶豫了番,靠近了點公孫無心。“你聽說過唐宮沒。”
公孫無心瞥了眼他,牙疼的說道:“當然,那幫腐儒書生真讓人牙疼。”
“聽說那里不關心你的身份和地位,只在乎你的學識?”莊麒兩眼放光道:“我能不能進去。”
“地位和學識你都沒有。”公孫毫不留情的打擊了一下他。繼續去:“再說了,這里距離唐宮有著十萬八千里。就是給你長個翅膀也得飛上數月。”
“沒關系,我可以慢慢走過去。”莊麒并沒有被他打擊道。
自從完成了王大娘的任務后,他就在規劃自己未來的路。見識到了世上只有道家高手后,他就開始蠢蠢欲動。
“你還真想去?”公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應該被我的魅力折服,拜我為師嗎?
“現在不急。”他頓了頓:“我母親臨走前說我父親曾經的老師在唐宮擔任祭酒,讓我去找他幫助自己。”
他看向公孫無心:“唐宮的祭酒是不是也會仙術。”
“那叫法術。”公孫無心嗤笑了一聲。“仙術可不是亂叫的。”
“那你的法術厲害嗎?”
“當然厲害。”
“那你比傳說中道宗的幾位真人還要厲害嗎?”
“當然。”
“那你能教我法術嗎?”
“當然……”
公孫無心閉住了嘴。良久,他看向莊麒道:“你真想學法術?”
“當然!”莊麒趕忙開口道。
“等會吧,法事要開始了。”
二人看向前方,發現周圍的人已經安靜下來,諸僧侶安靜的分侍兩旁,等待著至德上師的到來。
伴隨著寬厚莊嚴的曲調,至德上師從殿內緩緩出來。
他顫顫巍巍的來到供桌前,對著眾人開口,嗓音明朗而寬厚。
“凡不幸之人遭此磨難,乃天數有定,勿要悲傷過甚。設此法事,以告慰亡靈。”緊接著,他婆娑起脖頸上的念珠。周圍的僧侶開始吟唱悼詞。
冥冥中,他看見周圍的百姓閉上雙眼,仿佛沉浸在夢中。緊接著,他感覺到自己也開始陷入夢境。
恍惚間,他又看見了那個棋盤。但是棋盤的樣子與先前再不相同:
他已經能看清上面的棋子有多少顆。
莊麒一一數去,發現了共有四十七顆棋子,其中白子為一,黑子為四十六。
“這代表什么?”莊麒微微茫然,他側頭看向旁邊矗立著的六道身影。
此時,在最左側的男子已經顯示出大致樣子,唯有其臉被濃濃的霧氣遮蓋去,看不真切。
“要有特殊的觸發條件?至德上師也是……修士?也是,一個皇上欽點的寺廟怎么會沒有一個壓場子的。”
緊接著,周圍場景破碎,變換了另外一副場景。莊麒愈發茫然,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以往都是直接清醒。
很快,他看到了一個人。
他瞳孔微縮,那是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跟著一個老者模樣的人共同行走,但卻看不清那老者的模樣。走著走著,那老者突然拔出劍刺向旁邊的“莊麒”。莊麒猛然感覺自己一冷,好像那把劍真實的刺入了自己身體。緊接著,“莊麒”開始反攻。他拔出一把劍身赤白相間的劍,狠狠的插向那老者的身體。那老者似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不斷的在地上抽搐,然后慢慢停止動作。
這一刻,莊麒感覺到無盡的黑暗涌來,好像自己被無形拉入了命運的圈套。
緊接著,畫面破碎,莊麒雙眼又恢復了光明。
他眼睛殘留著一絲茫然看向周圍,發現他們仍然沉睡在夢中。
然后,他看到了對面的至德上師。
他在對自己笑。是那種純正善良的笑意,讓莊麒感覺到一絲溫暖。
他看著對面的至德上師向自己走來,他也不自覺向對方走去。兩人相遇在供桌前方。
“你有血光之災。”他看著莊麒微微笑道。沒給莊麒回話的機會,他自顧自說道:“貧僧已幫你祛除危險。”
然后莊麒開始向后倒退,只聽得至德上師在遠處說道:
“今日果,來日因。”
莊麒猛地驚醒,發現自身已身處于山腳下,公孫無心正在身旁氣喘吁吁。
“發生了什么?”
“那,那個老僧侶是個,是個怪物,我,我被他發現了。”公孫無心氣喘道。
莊麒隱隱明白了什么,不在糾結此事,他對公孫無心說道:“你先前說教我法術。”
公孫無心突然正色起來:“這得等我師傅,我暫時不能收你為徒。”
“為什么?”
“你的體質特殊。”
“你師傅愿意收嗎?”
“應該吧……”
兩人相對無言。
公孫無心打破沉默道:“我可以代替我師傅收你為徒但是得在他老人家的注視下。”
莊麒無言,他知道對方這么說必有辦法。
公孫無心拿出不知放在何處的布袋,從里面拿出一副畫像。
莊麒凝眼望去,發現上面畫著一個普普通通的白發老者。他恍然間覺得對方似乎有點面熟,但很快就停止思考了。
公孫無心對著莊麒道:“我們一門名為黃衣教,出行法事必著黃衣,與人相事只取一文。凡遇惡必懲治,凡遇困必救濟。不貪不義之財,不受無功之祿。行身立命,與人為善。”
莊麒一一聽過,突然發現對方好像一個扶貧組織。
他一一聽過,點了點頭。
“今日在外,種種禮節無需施行,向師傅畫像叩拜即可。”
莊麒位于畫像前,俯身拜去。
這一瞬間,畫像上的老者微微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