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男走回房,徐川跟在他身后,一進房,便聞到一股幽香,是青樓特有的胭粉氣,比李師師房間要濃烈許多。
徐川揉了揉癢癢的鼻子,單身二十多年,同居師姐又不喜歡打扮,接觸女生的機會不多,這樣的香氣讓他很不舒服。
“坐吧。”大肚男打著哈欠出聲。
徐川隨意的坐下,心里盤算起來該賣哪首名詩,頭腦風暴起來,稍稍一想,就有了一些打算。
大肚男慢悠悠的喝茶,瞇著睡眼的問道:“你方才說,你是什么師師姑娘的…堂親?”
徐川點頭“嗯”了一聲。
借用李師師的名號,大概會有許多方便的地方,她畢竟是個名人嘛。
“可這師師姑娘是哪位?”
徐川:“???”
大肚男疑惑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徐川很確定。
不過這年頭竟然有人不知道李師師?她可是北宋最出名的清倌人啊!不僅美若天仙,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而且頗為樂善好施,對于災民是相當大方,據說幾年的積蓄在某個時間都拿出做善事……
這樣的才女不可能不出名,一定是某個環節搞錯了。
不過仔細回憶,上午見過的李師師衣著普通,親自過來送飯時身邊也沒跟個丫鬟什么的,首飾也都是尋常……
“這樣看來,這時候的李師師還是個沒什么名氣的普通清倌人。”
徐川向來喜歡分析問題,也正是因為這點,才氣勢洶洶的闖進網文圈子,他認為自己對推理很有一套,邏輯思維很強悍……
呸,想遠了。
只瞬間,徐川皺起的眉便舒展開來。
“我那師師堂姐也在棲鳳樓里,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清倌人罷了,本以為兄臺見過,沒想倒是讓兄臺見笑了……其實在下這次過是想和兄臺談樁生意的……對了,兄臺貴姓?”
“免貴姓張。”
“張兄你好,在下徐川。”
“……”
盞茶的時間過去。
坐在桌旁的徐川寫完最后一個字,放下毛筆。
面前白紙上洋洋灑灑寫滿墨字,正是一首徐照的《柳葉詞》,徐川不確定三蘇那些大文豪在這時候都寫過什么詩詞,不敢亂用,就用了他的詩。
張胖子端著茶,在徐川背后瞇著眼睛來回看著這白紙。
“張兄,你看我這詩詞寫的如何?”
徐川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
打量片刻后,張胖子奇怪問道:“徐兄弟……是想賣這首詩詞給我?”
徐川笑著點頭,笑容頗為自得,這可是堂堂大家陸游的作品,用來糊弄張胖子足夠了,甚至有點大材小用。
“倒是寫的不錯,讀起來挺順口的。”張胖子點點頭,對這詩很滿意,他的鑒賞能力也就停留在順不順口的程度,更多的意思,也讀不懂。
“徐兄弟這詩打算賣多少。”張胖子收回目光,對徐川問道。
徐川比劃出“OK”的手勢,明晃晃的三根手指。
張胖子嘿嘿一樂,“三貫,徐兄賣的倒是不貴。”
“三貫!?”
徐川驚了,三貫錢想買詩?這胖子是運動過度了吧?請你原地爆炸好嘛?
“三貫不賣?”張胖子不解問道。
“當然不賣……我說的是三百貫!”徐川翻著白眼,這人識不識貨,三貫也就一兩千塊的購買力,這么想當然呢。
張胖子無語了,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向徐川,三百貫錢可是一筆大數目,就憑一首小詩就想換這么多錢,他還真是異想天開。
他懶得解釋,走到床邊,隨手打開一個小木箱,眼神意徐川過來瞧瞧。
“這是什么?”
徐川疑惑看著箱子,里面都是一卷卷的白紙,排列整齊。
“自然都是你們這些書生賣給我的詩詞,這里大概還有十幾首,最貴的也就五貫,小兄弟,你不了解這行的價錢啊。”張胖子撇著嘴解釋,說完“啪”的一聲合上小箱子。
買詩賣詩的事情他早就見怪不怪了,若不是為了哄騙棲鳳樓這些小娘子,他怎么會花銀子買這些沒用的東西。
“如何?還想不想賣三百貫了?”
“額……”
看到這些東西,徐川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
……
從張胖子的房間出來,徐川無語望天。
只知道北宋詩詞成風,沒想到瘋到這種程度,遍地都是,連菜市場的大白菜都不如。
不過,誰知道這些詩詞是哪個沒名氣的書生亂寫的東西,它們能有徐照親手寫出來的東西值錢?
徐川不信邪,堂堂語文課本里的大佬,真會輸給這些野雞?
趁著天還沒黑,徐川如法炮制,又找幾個人推銷了一番,自然也是專挑有錢人下手。
但結果……
某個房間門口。
徐川跌跌撞撞的被一雙手推出門,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后屋子扔出一張白紙,悠悠飄落在他兩腿中間。
像飄零的白色落葉。
“就一首破詩還想賣一百貫!你這書生是窮瘋了吧?”
“若不是錦兒攔著,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滾!”
門里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怒目而視,女的則用力的攔住發怒的男子,一把關上門,門縫中的眼神憐憫且同情。
徐川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被拒絕了,反正詩是一首沒賣出去。
小說里都是騙人的,賣詩這事完全不靠譜!
就這么幾個小時的時間,徐川終于體會到了世道艱辛,心情萬分沮喪。
“【宿主】:徐川”
“【常規綜合評定】:69(包含身體狀況,精神狀況項目的綜合評定,可詳細查看)”
“……”
人物屬性欄上,綜合評定掉了幾分,這代表著此時的徐川心情十分不美麗。
被趕出來的徐川揉了揉發漲的腦袋。
“換個法子吧,這方法完全行不通,還他娘的有生命危險。要不是有青樓的女子死命護著,這人可能真會動手。”
徐川輕嘆了一聲,人艱不拆。他還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讓古人給欺負了。
徐川扶著廊欄站起身,拍了拍長衫上的灰塵,正要彎腰去撿白紙,眼前出現一只白皙玉手,先他一步將紙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