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姚建國推掉了一切外事活動，孟浩不知清風(fēng)何故亂翻書，非拉他去踢足球，出門前他告訴王東踢球的地方。

夕陽里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球也不要了，他往那跑去。

一秒長過一年，一笑漫過一生。他擁抱了她，思念如貫穿天地的長虹；她抱住了他，思念如恣意綻放的夏荷。

孟浩等他們分開后才走過來打招呼，拿著一只鞋子說：“這家伙，居然飛掉一只鞋都不知道。”

姚建國發(fā)動了摩托，載上周冰往城外開。

“我們?nèi)ツ模俊?

“不知道。”

“那就隨便開？”

“對，開到哪算那。”

車子一直開到了官山腳下，周冰懷疑摩托車能不能開上山，姚建國建議能開多久就開多久，周冰覺得下山時會有危險，兩人決定還是沿盤山公路徒步前進(jìn)。

球場邊的擁抱慰藉了姚建國兩年相思的痛，也帶給他行動的自由，下車后他就拉著周冰的手，周冰任他牽著，快樂如夏之初夜，濃未至，甜正好。

她說:“我喜歡在這樣的散步方式。上次出國前，你陪走了很多地方，這次你還要陪著我走。”

他說：“本我心愿。我們可以畫個半徑為二十公里的圓，你在這個圓里找感興趣的地方，下了班我就載你去。”

她忽然問：“這樣的林蔭道我們走過幾次？”

他想到起中山陵前那條林蔭道，脫口而出：“兩次。”

她甩開他的手：“你什么記性。高中最后一個春節(jié)，在你老家，你帶我去的楓林岙，那不算馬？還有一次，快想。”

他想不起來，只得討好：“是的，那次你第一次給男生唱歌。”

“還有更重要的第一次，你忘了嗎？”

姚建國抬頭看看天，月不明，星閃爍，掰掰手指，和周冰就去過三個有山的地方，何來第四個林蔭道呢？

心事重重，山路彎彎。

“快看，陽山城。”周冰指著埡口下那片燈光，跳了起來。

“從來沒有這樣看過陽山的夜景，真美。”

周冰看著旁邊一個高近十米的巖臺，問：“建國，你看看有沒有路上去。”

姚建國轉(zhuǎn)了一會，到了臺頂，對著周冰含：“這里視野更開闊，你別動，等我下來帶你。”

在姚建國的幫助下，兩人一起爬上了巖臺。巖臺相對市區(qū)高過三百米左右，比過一座一百層高的摩天大廈，兩人俯視著城市，猶如擁抱城市，真實(shí)而親切，絢爛而溫暖。

“也曾經(jīng)這樣看過芝加哥餓城市夜景，在漢考克大廈頂，太近了，很喧鬧。現(xiàn)在像星空倒影在人間。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就因?yàn)檫@是我的故鄉(xiāng)？”

“還有就是因?yàn)槲以凇！?

“好吧，給你一個面子。”周冰拉著姚建國做了下來，她挎著他，枕著他肩膀，孟浩曾命名為“周氏動作”。

許久，她說：“我們下次來看日出吧。”

“我們可以坐到日出。”

“我和同學(xué)去黃石公園宿營過，捧著咖啡看日出，真壯觀。看著遠(yuǎn)處的雪山，同學(xué)說如果在那里宿營，看日出肯定更棒。”

姚建國高興地說：“我想起來了，高三時我們登過這座山，曾經(jīng)這樣走過。”

她問：“還有呢？”

他答：“還有，就是你親過我。”

她問：“還有呢？”

姚建國轉(zhuǎn)頭看她，周冰繼續(xù)遠(yuǎn)眺城市，無視他的存在，月光里掩藏不住眼里的溫柔，也像是挑釁。朦朧的黑夜給了他莫名勇氣，挑釁是鼓勵，他捧起她的臉，她閉上她的眼。

他們是漩渦的中心，最平靜，也最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