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王芳如愿進入了江南博物館工作,一年后又考上了本館的在職研究生,一切順意。
春節的時候,姚建國帶她去了東湖的土特產店,給她講了小店的經營情況,當她聽說一年有近三萬的毛利時,很興奮,也替他們感到高興。
“生意主要靠張國華,他在機關工作,接觸的人多。”
“他真是做生意的料。我看他穿名牌,抽好煙,你要提醒他低調點。”
“你說的有道理,他現在是有點小狂,還好的我的話他還能聽進去些。”
王芳不無擔憂地說:“你和他交流也要注意方式,畢竟現在你們之間有金錢關系了。我當時為什么不入股,就是希望能從旁觀者的角度看清一些問題,提醒你們一下,至少可以提醒你。”
姚建國說:“你看問題看得遠,很感激你這么說。年底江濤建議分錢,張國華主張將隔壁的店面買下來。”
她問:“你這個股東是什么意見?”
“陽山之前跟我溝通了一下,我也同意買房子,至少現在這間店面買了就很合算。”
過了一會她說:“你白了些。”
“都是在室內工作,空調吹著,足球也踢的少。你怎么看上去黑了一點。”
“你討厭。”
她接著解釋道:“去年下半年在敦煌呆了近兩個月,我信里跟你提過呀。那里的紫外線特別厲害。”
“你單位挺不錯的,還沒問過你獎金福利怎么樣呢。”
“一般般吧,反正不能和你們郵電局比。不過我們馬上有房子分了,聽說過了年就要討論分配方案,七八月份就能拿到鑰匙。”
“那不錯呀,你能分到嗎?”
王芳嘆了口氣:“我沒有資格。”
他很好奇:“為什么呀?你不是已經轉正了嗎?”
她答:“要已婚的職工才有資格。聽說這是館里最后一次分房了。”
他笑了:“那你抓緊結婚呀,你這么漂亮,追你的人肯定不少。”
“你以為商店買東西呀?何況我也不想結婚了。”
他說:“那房子就沒了。”
她說:“是啊,機會失去就沒有了。”
想了一會,他提議道:“我有個辦法,你找個人結婚,分到房子后就離婚。”
她莞兒一笑:“這種餿主意你也能想到,夸你呢還是罵你呢。”
他一本正經地分析:“都別,事實上這是得到房子的唯一有效途徑,畢竟你要在一兩個月內找到真想結婚的人不太可能。”
“可是在一兩月內找個可以假結婚的人也不容易。”
春節后姚建國來到了南京,在王芳的宿舍里他掏出了一張紙給她:“結婚申請報告,我們局里批了。”
王芳大吃一驚:“你神經病啊,誰要你這么做。”
“我想好了,這事找別人肯定不行,只有我才靠得住。”
她問:“你想過后果嗎?你征求過家里人的意見嗎?”
想了一下她又問:“你征求過周冰的意見嗎?”
他說:“家里人只要我不走歪路就行,周冰那我沒必要和她說,等你房子到手了我們就離婚,毫無痕跡,她也不會知道。”
他為自己的聰明而得意。
“我不愿意。”
他很難過:“為什么?”
她讓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你先喝口水平靜一下。”
她自己也喝了一口水,然后直視著他,過了一會她說:“姚建國,我們一起長大,你是我第一個有好感的男生,我是說那種特殊意義的好感,可你對我毫不在意。你不要插嘴。高中的時候父親的病讓我失去矜持,女生的虛榮讓我接受了孟浩的追求。那時我備受折磨,周冰的出現讓我得到平衡,我自以為世界有了美好的安排,我和孟浩,周冰和你。孟浩的背叛讓我受傷,工作讓我得以解脫;你和周冰讓我對美好的事情存有希望。而你現在這么做,看似幫我,其實會對周冰對我造成新的傷害,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他說:“我怎么沒有聽懂你的話。”
她答:“那等你懂了再說吧。”
“那我也告訴你把,你是我第一個有好感的女生,我說的也是那種特殊意義的好感,我也從來就沒有毫不在意你過。你和孟浩好了,我怎么辦?拆散你們?孟浩各方面都比我優秀,他更配得上你。誰知道他也是個好色分子。這些事情不說了,講講現實。以前做學生,只知讀書,對財富的理解只是停留在能不能吃紅燒肉上面,現在終于明白張國華很早前談的‘掙錢’話題,你現在一個人在這個大城市,事業可以拼搏,財富呢,你總不能一直住宿舍吧?你算過沒有,按你現在的工資,要存多少年才能買一套房子嗎?哪怕只是一室一廳。這樣一個機會在眼前,怎么可以不抓住。還記得曾經我和你說過要保護你的話嗎?當時也許是脫口而出的應時話,春節期間你說到房子的事情后,我突然醒悟原來我許的是諾言,對家人的承諾。你有了房子,就有了保護,我也有了安定。就算為我,好嗎?”
王芳被移情了,她的原則還在博弈,變化的臉色說明了這點,到了需要再推一把的時候了。
他站她跟前,輕輕彈了一下她腦門:“這是我的戶口材料,還有身份證復印件,全給你準備好了,抓緊時間打申請吧。”
王芳的情緒上來了。
他說:“好了,別哭,一哭就要把鼻涕蹭我衣服上。”
她破泣為笑:“以前我是你姐姐,今天你好像變成我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