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白水被睡在身邊的明沫拍醒,她拍的很重,一掌直接拍在胸口。
白水差點氣都喘不上了,于是翻了個身,弓背對著明沫繼續哈喇子睡。
可是這個病美人開始扯她頭發了?!
可憐白水一頭短發,幾乎是背抄上去的,要真正抓住十分艱難。
明沫抓的十分用力,手指幾乎掐著她頭皮了。
白水猛地坐了起來,扭開了床邊的臺燈,然后就看到明沫整個臉色黃白,緊緊的閉著眼睛呼吸不上來的樣子。
“喂?!喂!!”
白水立刻赤著腳跑了出去,拍打著田橙房間的門,“老田!出事了……那小妞不行了!”
田橙睡的渾渾噩噩,上身衣服都沒穿,直接套了褲衩迎出來,“不是吧?不能??!那老秦回來不掐死我們吶!”
“送醫院!”
田橙倒抽一口氣,秦佑熙說過,她一身的傷根本數落不清楚,怎么個送醫院法?
白水直接掐住了他手臂,“都這個時候了,你們是打算親手弄死一個人么!我但凡能救,不可能不幫你的。你們找我來的時候我就說了,她傷的很重,要每天驗血、檢查,做CT的。就算她命再硬,也拖不起的!”
田橙怕了,是真怕了。從沒見過白水如此暴怒的樣子。
“好……好……那就送。”
“你叫救護車!”
說完白水又跑回了明沫躺著的房間。
一邊搭著她頸部的脈搏,一邊騎到了她身上準備做急救。
明沫卻拉住了她胸口的衣領,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然而在她耳邊報出了一串數字。
那輛銀白色的私家保姆車到的比救護車早一些。
下來的是三個穿著白色衛生服的男子,動作整齊劃一分工明確,不到30秒就將明沫打包裝上了車。
田橙一把拉住了白水,“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白水搖著頭,“不知道。她說是什么叔叔。應該是一家人?!?
衛生服的男子擋住了白水不讓她上車,但是白水卻氣勢凌冽。
“我必須跟著我的病人。沒有我,你們哪兒都別想帶她去!”
那三個人面面相覷的互看了一眼后還是讓白水上車了。
一路上白水將自己所有的用藥,和所有的診斷記錄都跟那三個男子分享了。
末了她有些膽寒的問,“不會是我哪里做錯了吧?”
因為品行不端被醫學院開除是一回事,但是由于自己判斷錯誤,導致一個人送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是那種可以接受自己故意殺人,但是不能接受自己過失殺人的人種。
保姆車停在了一間私人診所門口,門口赫然掛著美容整形的標語,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但是進去以后卻發現所有的設備都很齊全,凡是國立醫院急診科擁有的,這兒居然也都擁有?!
這家美容整形醫院的牌面還是有點大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個男子,白色的運動服,很高很瘦頭發凌亂,眼神中帶著一絲神經質的緊張。
“你就是……她的叔叔?”白水走了上去,可是對方卻小碎步后退著。
一個外科大夫似的男人跟著走進了消毒手術室。
白水與那個運動服男人并肩站在了手術室外頭。
“是什么人做的?”男人干等了一會兒后不期開口了。
白水通過聲音確定了就是在電話里與自己通話的“叔叔”。
“那個、我其實盡力了。真的!完全按照教科書上說的來的。但是由于沒有臨床實踐過,所以在經驗上可能有些欠缺……”
擱在平日的白水身上著實是不可能這樣服軟的。
但是病人就是在她手上出了岔子,這個時候嘴硬沒有任何收益。
先一波表水以示誠意。
男人驀然轉過頭來,神情有些勉強的伸出手,“我叫棠孝零?!?
白水小心翼翼的握了握??傆X得他好像不怎么樂意似的。
“白水?!?
“我不是在問你,誰幫她治療的,我問的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
白水眨了眨眼睛。
“沒聽懂么?怎么可能連這個都聽不懂……你不是外國人吧?What do you speaking? Your nationality?”
這時候那個看起來六親不認的中年醫生徑自走了出來,沉聲問,“要輸血。知道血型么?”
棠孝零抓了抓頭發。
“Rh陽性O型血,到現在為止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醫生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回去。
白水發現那個男人也看向了她,“你還給她輸血了?!”
白水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知道她怎么受傷的?”
繼續點了點頭。
男子轉身向另一個房間走去,走了一半突然又回過頭死死的盯住白水。
白水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是讓她跟上呢。
“叔叔,你是不是有LLI???”白水在他身后問道。
“什么?!碧男⒘愕哪_步并沒有停下來。
直接走進了一間帶下沉式沙發座椅,環繞式嵌入音響,一整面壁窖酒柜的休息室。
“還是SAD???”
“Sad?”棠孝零指了指墻壁的靠椅。
白水并沒有走過去坐下,而是看著他徑自到迷你小冰柜前拿出了一瓶冰凍酒精飲料。
“Social Anxiety Disorder……呃,能麻煩也給我一瓶么?”
低頭看了一眼,12°的啤酒?很好很強大。
喝完兩口后他的臉色才沒有那么神經質了,“不是。明沫不能出事的。不然我這輩子都不用回加州了。我媽會跟我斷絕母子關系的……”
“所以你們真的是親叔侄了?”
“比親的更嚴重一點?!?
“?。磕鞘鞘裁??!?
“聽說過從屬關系么。就是無論我的命在人壽保險上值多少錢,她在實際價值上凌駕于我?!?
白水一臉懵逼的看著他,然后一口將瓶子里的泡沫酒喝完了。果然喝完之后就沒有那么糾結了。
再次從麻醉劑后清醒過來的明沫又看到了趴在自己身邊打瞌睡的板寸頭女生,這次沒有拔她的頭發,而是擼了擼。
“謝謝,你好像又救了我一命……”
“救你的不是她,是我。”
明沫的臉色沉了下來。
白水莫名其妙的被人從背后抬了起來,轉頭一看是那個怪異的叔叔。
完成手術的中年醫生已經走了,白水從玻璃窗里看見男子用一個可疑的儀器向醫生的儀器轉移了一組數字。
然后醫生露出滿意的表情笑了笑。
白水趁機瞄了一眼醫生留下的醫囑,都是正經的醫囑,跟她在學校里學的沒有什么分別。
照顧明沫的就剩下了那三個衛生服男人,所以她暫時不放心離去。
叔叔棠孝零也沒有要趕走她的意思。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棠孝零話才剛開了頭,手指還沒戳到明沫的眼前,就看到那個叫白水的丫頭一步擋住了自己?“你干什么!”
“她還是病人。你要教育不能等她好了再教育么。”
“你出去?!?
“她是我病人。你出去。”
“……”???
明沫自認沒有什么抖S潛質,但是每回看到棠孝零吃癟都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他深吸了兩口氣,“這是我的診所?!?
“你是醫生?”
“不是?!?
“我是。”
棠孝零目瞪口呆的瞪著她,然后又看了看明沫,似乎在等著明沫開口幫他說話?
明沫突然抬起手來晃了晃白水的手臂,“白醫生……我們回梨花院吧?”
“唉?好呀!你等等,我電話老田來接我們。你能走么?”
“勉強能?!?
“????!”這剛剛從麻醉劑中清醒過來就能下床走路的女子也太彪悍了吧!
棠孝零的臉色都綠了。
“大小姐,所以你打電話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因為我快死了啊。”明沫若無其事的吐槽著,“難道叔叔不就是為了救我才出現的么?!?
棠孝零被氣到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白水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你叔叔其實挺疼你的,你沒瞧見他剛才可緊張了?!?
明沫只是不置可否的嘆了口氣。
棠孝零是很疼她,也對她很好。還有始終念念不忘的娟姐。
但是……她要做的事,她的人生,是已經沉入泥潭里的,再也無法潔身自好的走出來的。
那些人,那些愛護她的人,在意她的人,以及她愛護的人,必須一個一個的徹底從她的生命里遠離,才是她能夠做到的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所以啊無論娟姐,孝零,還是司澈,你們統統就當做我已經死了吧。去過你們自己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