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澈是收到那只路飛氣墊公仔的時候才開始得知黎玥已經不在人間了。
那是定時飛鳥快遞送給他的。
收到的時候心里還非常的不高興。
打電話問她，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已經消失那么久了。
就不能繼續悄無聲息的消失下去么？
然而電話那端卻是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接的，“以前的同學？她已經不在了！……不在了，就是不活著的意思！你們當學生的怎么理解力那么差？”
董誠見到在飯廳里因為找不到萬事達卡而焦頭爛額的司澈時，毫不猶豫的上前贊助出自己的。
“你到底怎么了？那個姐姐還沒理你啊。”
“我好像殺人了……”
“啊！！！”
董誠立刻捂住司澈的嘴，把他拉到了沒人的角落里。
“你、你、你什么？！”
“那個體校的女孩子，死了。”
董誠這才松了一口氣，“人家自殺的！又不管你的事。”
“你知道？”
“呃……”
“她之前……跟我表白過，我拒絕了她。”
“不是的。真的跟你無關。”董誠免為其難掏出手機，然后撥打了某個人的電話，號稱校園八達通。
在解釋完來龍去脈后，司澈終于消停了。
可是那只路飛公仔還在他的衣兜里，睜著明亮而無辜的雙眼，靜靜的注視著他。
“真的不是因為我拒絕了她？”
“不是啊！你會不會想太多。”
董誠看著司澈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好啦，請你去喝一杯。”
“我不喝酒。”
“那陪我去！！”
“好吧……”
一路上司澈的念頭還糾結在，她死前到底有沒有試圖求助過他。
如果真的那樣絕望，為什么還要把公仔最后送給他。
她是要說什么嗎？
“咦！”董誠的驚呼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今天秦少居然在。”
“誰。”
“秦少。那家伙可是個官三代。跟習辭兮一個圈子的。”
習辭兮，月亮姐的大名。在環藝，跟最終boss大魔王一樣的存在。
司澈本能的后退，但卻突然目光凝聚了起來。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緊身的短衣，牛仔長褲，眉眼間目中無人。
董誠扣起手指敲了敲吧臺后的調酒師，“兩排螺絲起子。”
“喲，帶新朋友來啦，董少！”
“別別別！小弟我擔待不起。”沖著VIP閣樓區努了努嘴看，“那誰啊，沒見過？”
“秦太！”
“啥？！”
“秦太啊！秦少他太太！”
“哦哦，懂你。”
一回頭就看到司澈的目光直勾勾的，不看別人，舞池里扭動的跟充氣人似的小姐姐都不掃一眼，就盯著名花有主的秦太？
董誠按了按前腦門，頭疼。
“大哥！嫂子不是你能覬覦的人兒啊。”
“唉？”
“你看著的那位……”
“明沫。”
“啊？”愣了兩秒，“不會吧！就是你說的那個……教你打拳的小姐姐？！！”
明沫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司澈。
他很顯眼，很容易被辨認。
那個眼眸中浩如星海的，那個微微揚起嘴角，奪人心魄的。
微微一個回眸就能傾倒眾生的。
她看到有個女生上前搭訕，司澈驚愕的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又隱忍低調。
他總是害怕引起別人注意，害怕自己的家境暴露在人前。
明明應該很豁達的一個人，如果是她根本就不會在意的。
安雅老大，他到底還是跟你不一樣呢。
“看什么呢。”秦佑熙從她身后驀然出現，手臂勾在她的脖頸，讓她十分的不舒服。
很有想將他踩在腳下的沖動。
但是明沫笑了起來，笑容甜美燦爛，傾倒眾生。
她的笑容干凈的猶如墮入人間的精靈。
可是精靈的眼底卻是對世人的厭惡。
什么是soulmate？這就是！
秦佑熙毫不猶豫的親吻下去，嘴唇和鼻尖抵在她的頸項里，充滿占有的味道。
看在眼里的司澈握緊了酒杯，砰然一聲碎成殘渣。
“哇哦！你瘋啦……”
一旁的董誠趕緊手忙腳亂摸出手機開始掃描支付碼。
時間在定格，時間在悄然流逝，時間是最無情的見證者。
司澈一個人仰著頭獨自走出了爵色。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進來的，但是記得那個男人是怎樣勾住她的肩膀，是怎樣在她耳邊廝磨，是怎樣將她占為己有的……
來不及的戀，就轉瞬即逝。
連哭泣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那句話，全世界都棄你而去的時候，還剩下什么？
一無所有……
“喂？老司啊！”追出來的人，到底只有董誠一個。
他眼底泛出的光，令人不能所以。
董誠的心在砰砰的跳了，一壓再壓。
絕色眼前，卻不能占有，是天大的欺辱！
“老司……”他的喉結滾動，嘴唇紅潤而潮濕，慢慢的欺近了他。
不是！不是她。誰都不是。
只要不是，就可以了對吧？
董誠欺吻上來的時候，他沒有閃避，唇瓣輕捻的瞬間，腦海里回念的是她的柔軟。
為什么……不可以？！
為什么！！！
司澈其實喝的并不多，但是他忘記了自己酒量也不過爾爾。
醒來的時候，在高樓上，望出去是無敵江景。
有水流嘩嘩的聲音，他慌了。
匆忙的撿起自己的背包，連回顧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倉惶逃離。
為什么……要那樣對他？
頂層的陽光很好。
他一個人坐在朝陽下，已經過了第一節課的時間，難得的缺席。
但是誰的人生又沒有缺席過呢。
“怎么沒去上課。”
“不想去。”
“跟你老爸一個德行！”
“媽，是不是在你眼里，失蹤的姐姐才是你的孩子，我從來都不是？”
“什么姐姐！”
“那個姐姐啊……那個……”
她身上的味道！為什么媽媽沒有發現呢？根本就一模一樣啊……
“媽……媽媽啊……我好難受！好難受……”
吳美芬詫異的看向兒子，就像根本不認識一樣。
“可愛的男孩子呢！”
“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躲避在母親的懷里靜靜的哭泣了。
上一次？應該還在嬰兒期吧。
“媽！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說什么呢！”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司澈毫不猶豫的躲進了衛生間。
“小雅回來啦！”
母親的精神又不好了。
小雅，司文雅，都已經失蹤了多少年了？不可能再回來的！
司澈勉強的迎了出去，不能再讓母親嚇人了。
明沫就站在門口，詫異的看著他。
“沒去學校？上午沒課么。”
他眼神中的那一絲傷痛，像一個尖銳的刺，沒入了明沫的心臟。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
沒有在安雅的身上出現過，之前也沒有在司澈的身上出現過。
他怎么了？
明沫走了進去，司澈卻忽然背過了身，避開了她的注視。
那一刻他想發脾氣，想重重的扔東西。
可最后還是說道，“要喝水么，我去倒。”
明沫一把從身后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