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下課，宋詞就在二十五班門口候著了。

二十五班的同學大飽眼福后，表示以后單身都怪這幾個高顏值的主兒，天天看，不知不覺提高審美要求。

宋元一出門，宋詞便勾著她的肩，低頭小聲道：“姐，你也是修士？”

血緣關系，一樣的被冷落，一樣的修習道法，種種讓宋詞對宋元那一點陌生的隔閡飛速消退。

“算是吧。”宋詞最近的改變太大，宋元還有些不適應。

“那你也是王老師的徒弟？”

“不是。”

宋詞泄了一口氣，有些失望：“那你是跟誰學的？”

宋元莞爾，笑靨如花綻：“不急，很多事情，你以后就會知道了。”

……

兩人走到一樓上，看到了站在空地烤太陽的李君，李君看到他們就連忙跑了過來，如果說宋詞以前是遙在云端的偶像，現在就是遙隔云端的救命繩。

偶像可以不要，命，一定要。

換了兩次線，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地鐵，終于到了李君的家。

李君住的是個老園區，樓房有些破舊，沒有電梯，只有一條窄舊的樓梯，一樓的樓梯下堆積著雜物，鋪著厚厚的灰塵，地上有幾粒白飯，似乎剛祭拜過人。

李君拍了拍手，昏黃的燈光在樓道里照亮。

宋詞蹙眉，覺得這個氛圍有點滲人。

李君的家陳設很溫馨，只是住的人少，顯得空蕩蕩的，白色的燈光亮如白晝，卻沒給李君任何安全感，她覺得這個光，慘白得像死人的臉。

“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倒杯水。”李君走進廚房。

兩人坐在沙發上，宋元盯著茶幾上的一個銅制的餅干盒問宋詞：“你開眼竅了嗎？”

宋詞摸了摸腦袋，沒聽懂宋元的意思：“啊？我不知道啊。”

宋元啞然，覺得這個看似高冷的弟弟實則蠢萌蠢萌的。

她指了指餅干盒：“你看看，有什么？”

宋詞這才將注意力轉向餅干盒，集中精神一看，似乎聚著一個色澤很淡的光團，伸手拿起餅干盒敲了敲，空的。

就在這時，那個光團飄了下來，化成一個老人的虛影，還有些殘缺。

“哐啷”

餅干盒掉在地上，宋詞往后一靠，咬著牙關問道：“這是個什么？”

雖說在夢里學了些東西，不過他還真沒有實打實的見過鬼，雖然這個鬼形象還不錯，他還是有點心驚。

“怎么了？”李君端著兩杯水，匆匆地跑出來。

宋元撿起掉在地上的盒子放到茶幾上：“沒事兒，手滑。”

李君松了口氣，將杯子放到茶幾上，坐了過去，問道：“我現在需要做些什么？”

“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吧，睡會兒吧。”宋元話音剛落。

李君就覺著一陣困意來襲，眼皮越來越重，眨眼功夫便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宋元再望向那一道殘影，嚴格來說應該是殘魂：“你已經死了，為何還要貪戀凡塵。”

老人擔憂的看了看李君：“你們是誰？”

“我們是她的同學，過來幫她的。”宋元答道。

老人聽了，放下戒備對宋元道：

“我原是小君樓下的住戶，看著她長大的。我本來也該走了，不過頭七的時候，看到小君戴著這個手鐲子透著很危險的氣息，才跟了過來。

每天晚上都鐲子里的厲鬼都會出來害她，我想救她，可是……那只鬼太厲害了。”

蒼老的面孔一臉沉痛。

宋元看著她，只是個自然死去的普通鬼，受了重傷，如果不是執念深重早就魂飛魄散了，不過聽她說‘每天’看來血玉手鐲里的鬼并不想害她，不然她根本沒機會和他們說上話。

老人的目光在宋元宋詞身上逡巡，半晌祈求道：“你們能看到我，一定不是普通人，求求你們救救小君吧，這孩子還年輕啊。”

宋元淡淡說道：“放心吧。”然后伸出手指隔空按了按，老人被迫鉆回餅干盒。

宋元繼續道：“大白天的就別出來亂晃了，晚上去投胎吧。”

然后她看向滿臉寫著驚訝的宋詞，指了指血玉鐲：“你去試試？”

宋詞摸了摸腦袋，點了點頭。

不過，如何操作倒是把他難倒了，王朗在夢里也就只教過他如何修煉和一招半式，打起來也許能用上，不過驅鬼該怎么搞？

宋詞走過去，凝視了半晌，從李君手腕上取下手鐲。

“啪”

一聲脆響，手鐲被砸在了地上。

沒有絲毫破損，只是血玉鐲中那一絲黑紅色擴大了范圍，像是生氣了。

宋詞掐了一個訣，虛繪一個幾乎透明的金印，喝道：“雷引。”

屋里憑空出現一道遠視時的閃電擊中了手鐲。

宋詞只是剛邁入練氣，但是王朗教的功法不弱，愣是將玉鐲弄缺了一個口子。

包含怨氣的血絲溢出，包裹了整個屋子。

陰森，血腥。

一道血紅的人影飄出，比起之前的老人更像一個實體，整個身體像是被拼接出來的，到處都是血痕。

“好疼！”凄厲的聲音反復回蕩在屋中。

“這……”宋詞眉頭皺起，側頭看著宋元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想著應該沒出大問題，于是解釋道：

“我聽說鬼怪都有自己寄托物件，毀了寄托物件他們就會元氣大傷，所以……”

宋元眉眼彎彎，淺笑道：“理論上沒錯，不過前提是你能打碎這鐲子，且能安然度過今晚。”

“好疼……好疼……”遭受無視的女鬼非常不爽，凄厲的叫聲更為響亮，從她身上蔓延出一片血絲朝宋詞涌去。

宋元一揮手，血絲直接消散開，她再順勢壓了壓手，女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回了玉鐲，漫屋的血紅也消失無蹤。

宋詞瞠目。

“尋常鬼修結鬼有兩種方式。一是捏住命脈威脅驅使，二是進行奉養，不過這兩種類型都極易被反噬，不安全。所以我想讓你走第三種——和她做朋友。”宋元慢條斯理的說道。

宋詞若有所思地盯著血玉手鐲，他贊同宋元對前兩種方式的評價，但是做朋友，他不覺得那個神智失常的惡鬼能聽得懂他說話。

如果溝通有問題，那么……如何做朋友呢？

宋元看出他的疑慮，指尖在虛空畫出一個明亮的淡藍色光印，輕輕一勾，光印落在玉鐲上，憑空出現了一個血門。

宋元起身：“走吧，我們去看看她的過去。”說著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