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中食堂。

鮮香的石鍋拌飯刺激著宋元的味蕾，雖然食材和烹飪手法遠不如鋪子里的吃食，不過她喜歡這種煙火味。

顧西嚼著一根小米椒，唇被辣得艷紅，微微發腫，白皙的手背抹了抹被辣出來的薄汗，然后用胳膊肘抵了抵宋元，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手上包著紗布排隊的女生：“她身上好冷。”

宋元望去，那個女孩身上聚著不屬于人間的陰寒之氣，源頭在她手腕的血玉鐲上。

沒有顧西提醒，她還真不能發現，主要她以前的生活就是伴著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她已經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兩人正看著，忽然有人拍了拍宋元的肩。

“你們來得好早。”宋詞端著餐盤坐到了宋元身邊，最近的他似乎很高興，褪去了之前的冷漠陰沉，滿是少年意氣。

宋詞順著宋云的目光望去：“李君，咦……”他也發現了一些古怪。

宋元側頭問他：“你認識？”

“我們班同學。”宋詞答道。

正說著，那個叫李君的女生，端著餐盤心神不寧地撞在了路過的人身上。

“你瞎了嗎？”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對，對不起。”李君夢中驚醒一般道著歉。

被撞到的人還想罵。“算了算了。”同行的人拉住她。

李君頹唐的往前面的位置走去，被撞到的女生顯然不甘心，刻意找茬，搶先一步坐上了李君看到的位置，和那女生同行的人接著坐過去。

一桌四個座，滿了。

李君端著餐盤望了望四周，似乎都沒有單獨的桌子。

宋詞招手道：“李君，來這兒坐。”

他一喊，附近一大半的人都望了過去，看到這人和宋詞認識，搶位置的人都有些懊惱之色。

李君有點受寵若驚，再三確認下，盯著宋詞那張帥氣的臉，慢騰騰地走過去。

李君遲疑地將餐盤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對宋元顧西道：“學姐好。”

顧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話，繼續埋頭在醬紅的湯汁里夾辣椒。

宋元友好地沖她笑道：“你好。”

也許是知道自己平時生人勿進的形象深入人心，宋詞盡力讓自己表現得溫和些：“你坐呀。”然后指了指她裹著紗布的手：“怎么傷成這樣，還來學校？”

看著這個和印象里完全不同的宋詞，李君感覺不是他被奪舍了，就是自己還沒有從混沌的噩夢里走出來——不對，似乎變成美夢了。

李君收斂了一下情緒，笑道：“其實傷得不重，都是皮外傷，就是范圍比較大。”

宋元看著李君，巴掌大的臉，五官很小巧，算是小清新那一掛的，面部有些泛油，沒什么血色，眼下一片淡青，像是許久沒睡好。

她指了指李君手上的鐲子：“你這，是哪兒來的？”

看著宋元一下指出了問題所在，宋詞心頭一動，轉念一想，也許她也一樣師從王朗。

而李君看著這塊血玉手鐲，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是我之前在古玩店便宜淘來的。哎，這個東西邪乎的很。”

“怎么說？”宋元望著她，像是被勾起了興趣的樣子。

“我自從戴上了它就夜夜做噩夢，夢到自己被分尸。每天起來還全身都在痛。”李君眉頭揪在一起，像是回憶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繼續道：“還有，我前些天在天橋碰上個算命的，說我有災劫，我以為他是個騙錢的，但是他看了我鐲子一眼，什么話都不說，收起東西就跑。”

“那你為什么不取下鐲子？”宋詞問道。

他看著李君纖瘦的手腕，覺得應該毫不費力能取下來。

李君那雙惶惶不安的眼睛水潤了起來，指了指裹著紗布的手臂：“一取下來就會有不好的事兒發生。”

宋元睫毛微垂，咬了一塊炸得酥黃的片切土豆，微微搖了搖頭，是個死局。

看著她這幅模樣，李君有些無奈，弱聲道：“我沒有騙你們。”聲音很不自信，她已經被誤解過很多次了。

“我信。”宋元道，說著指了指宋詞：“他能幫你？”

“啊？”宋詞覺得有點猝不及防。

“真的嗎？”幾乎同時，李君眸子里燃起了希望。

這些天，她跟很多人說過這種事，要么就是覺得她在說謊，要么就是說愛莫能助。她第一次聽到肯定答案。

宋詞清了清嗓子，抿了抿嘴：“試試吧。”

宋元問道：“你住校還是……”

“我在家住。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宋元點了點頭，拍了拍宋詞的肩：“放學后，我陪你一起去。”

宋詞應下了，一肚子疑問，只是人多，沒問出口。

……

回宿舍樓的路上，顧西問宋元：“你是想讓他修鬼道么？”

鬼道是一個極端，中低階的修士，要屬鬼道最強（主要還是中低階沒法跟神獸結契），但是厲鬼皆是由怨氣生成，兇戾，殘忍的象征，一般只有急功近利的修士才會修鬼道，這種人養鬼的法子都很血腥。

而且鬼道極容易被反噬。

最主要的是上升空間太低，如果入了化虛以上，鬼道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嗯？”宋元眉梢微揚：“只修一種，不是太局限了么？”

如她所想，初學時結鬼，中段結妖，最后結神獸，全是階段頂級契靈，豈不妙哉。

顧西凝起了眉頭，她大概能猜到宋元心中所想，這也是修士們夢寐以求的修煉方式，但是能實行的話……誰會去詳細劃分修的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