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城主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坐在椅上，神色冷漠，厚重的定制袖袍下，一只看似纖弱實則強有力的手朝藥師的眉心源源不斷地輸送著強橫的靈力。

殷潛見狀，眸中仇恨滔天。當年，當年就是這樣，她用這樣的方法蠱惑他的生母，誘導生母承認了些莫須有沒做過的事。如果不是她，他的生母就不會死……

藥師眼神慌亂，他不斷地往后退著，但沒過多久卻是一動不動了。城主皺著眉看著城主夫人，終究還是顧忌著周圍的人，沒有張口。

“你給我兒下了什么毒？”旁邊的一眾人等看著語氣極度冷漠，和傳聞中完全不同的城主夫人，目瞪口呆。

“血陀羅。”藥師神色滯脹，木木地道，“可使人表面身體轉好，實際內里虧空，且易上癮。一旦服用足量，人便會徹底昏迷，然后死亡。”

祁筑在旁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聞此言，眸中微動。無論是這城主夫人，還是藥師，都不對勁。

城主夫人這一手，分明是催眠術。天界才有的招式，且并不常見，怎么這小小的天元大陸，小小的城主府的一位夫人，竟會此術，且明顯很是熟練。

再說藥師，這血陀羅雖然常見，但也是天界之物……

“誰讓你下的毒？”

“是二公子。”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這……這不可能。”城主瞥了眼站在角落的殷潛，忙道，“殷潛與殷然兄弟之間打小交情就甚好，殷潛斷不會起這種謀害兄長的心思。”

殷潛攥了攥拳，也從人堆中走出，躬著腰掩住眸中不甘，道：“還請母親相信孩兒，孩兒絕不會是謀害兄長之人。況且您數年前用過此法，結果不是……”

“數年前？”屋內眾人皆是疑惑。

“母親不記得了嗎？”殷潛眼見城主夫人不說話了，眸中仇恨瘋長，“當年，您說我的生母給您下毒，使您壞了手。”

“我的生母哭著跪下向您鳴冤，請求您查明事實。您也是如今日一樣，使了此術，以此術能讓人說出真話為名，逼我生母承認了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您也莫要推脫，我在門口看的清清楚楚。”

“殷潛。”城主沉聲示意道。

“母親這是心虛了嗎？”殷潛抬頭，看著四周人看向城主夫人略帶異樣的眼光，語速略微加快，“事后，我的母親突然間不見了。沒過多久，就傳出她去世的消息。”

“都說您寬厚大度，卻容不下一個弱女子。”殷潛直起身，高大的身形于城主夫人面前投下一片陰影，“您的手好好的沒事，卻害我生母為此丟了性命，如今這是要輪到我了嗎？”

“殷潛！”城主怒斥道，“她是你的嫡母，你這是什么語氣。”

殷然聽的不由得皺起了眉。

城主夫人表情始終淡淡的，她收回控制著藥師的手，看著他暈倒在地，“拖下去，關起來。”

“毒婦，你是要逃避嗎！”電光火石之間，殷潛突然手中凝聚起了一個充滿豪橫氣息的靈力團，就連城主都沒能反應過來。

祁筑正想動手，卻見繁重的華裙下，城主夫人抬起了腳，面無表情地輕輕一踹。片刻后，殷潛靠在墻上，覺得五臟六腑都在散發著疼痛。城主夫人端坐在椅上，冷漠地看著他。

“你……”

“是你做的。”城主夫人扶著身旁的女侍起身，走到了殷潛面前，“為了少城主之位。”

“我這么做有錯嗎？”眾人一怔。

殷潛眼神惡狠狠地看著已經起身的殷然，“你每日裝的一副菩薩心腸，寬仁大度，友愛庶弟，不累嗎？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是嫡子，就你這個窩囊廢，根本就沒有資格當少城主！”

殷潛又轉頭看向城主，冷笑道，“還有你，同樣都是你的兒子，我到底哪里比他差。我經商少有天資，從政處理大小雜務也從未出錯，憑什么我不是少城主？”

“還有你。”殷潛無力地靠在墻上，看著那位小時候竟然覺得待人不錯的城主夫人，“你天天罰抄佛經，敢說沒有你那后宅骯臟手段的私心。”

“呵。我沒有城主之資，我沒有城主之資……”

眾人靜默著。

“你注重小營小利，沒有大局觀，如何擔得重任。”城主威嚴的面容突然蒼老了許多。

“諸位，這是家事，還請先回。”

眾人紛紛點頭告辭，正想離去，卻見城主夫人攬起了左手的袖袍。

“你……”

“夫君是想讓我一輩子蒙著這層莫須有的罪名嗎。”眾人聞言停步。

城主夫人瞥了眼自己戴著手套的左手，轉而看著殷潛的目光透出冷淡，“從前是覺得你年齡尚小，怕你因為生母所做的事蒙了陰影。如今看來，倒是好心辦壞事，白白讓自己惹上了禍事。”

殷潛定定地看著城主夫人的左手，那只手套著白色的手套，指關節各處明顯很是僵硬，他想起自己母親的一條命，諷刺一笑，正想說些什么。

便見城主夫人扯下了手套，一個銀制的假手微微散發著冷光。

“你的生母，害我丟了一只手。”語氣輕飄飄的，卻令眾人為之一顫。城主夫人冷靜地重新戴上手套，又道，“我沒有殺她。是她自殺的，為了你能有錦繡前程。”

城主眼神復雜地看著城主夫人，那個女人明明不止害她失了手……她終究還是心軟了。

半刻鐘后，殷潛聽著殷然向城主依次上報自己做的混賬事，并拿出了賬本等物，臉上再無表情。

“殷潛，你可知罪？”

“孩兒，知錯。”

…

“后來呢？”謝凝聽著枚柏笙講著城主府內發生的事，吃了個串串，又問道。

“好像說城主二公子被關了幾天還是什么，按照規矩也受了罰，現在挺老實的，跟著少城主一起打理內務了。”

“他犯下這么大的錯還能被原諒？”

“畢竟說實話也沒造成特別大的后果，而且少城主主動原諒他了。”枚柏笙啃完了個雞腿，神秘地道，“并且后面查出來，他好像被人控制了心智，還好發現的早，現在已經沒事了。”

“不過聽說那城主夫人愛罰人抄佛經的事倒是真的，為的是讓那些夫人別整天沒事做，跑她跟前煩她。至于那些被趕出府的，是惹了事。”枚柏笙喝了口水，又道，“估計當時的事也是給她留下了陰影。”

“那那個藥師呢，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