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放假不回家嗎？”

“嗯，不回。我只有三天假期。所以說，你今天帶我玩玩兒。”

“玩兒什么？”

“隨你。”

想起之前他還說沒來過F大，于是姚慕自己還沒認全學校所有地方，就帶著梁錚溜達了一大圈。

“叔叔帶你去個好地方吧。”

“什么？”

“學校里逛得差不多了，我帶你去個新地方。”

梁錚帶她去了海邊。

F市臨海，但是她從來沒有出來看過海。本以為假期海邊的人會很多，結果梁錚沒去比較出名的幾處，而是開了一個小時的車。

越靠近目的地，越有一種人煙罕至的感覺…

“上班太累的時候，我周末總會開車來這里看海。”梁錚轉頭看她，這個小孩兒，還會有想死在海里的想法嗎？

“我最近做夢的時候，也經常夢到一片海，和這里很像。”很美，可是每次總會哭醒。

“最近睡眠不好嗎？如果睡眠很好的話，是不會做夢的。”

“可能吧，還不太習慣。”

“有機會的話多出來看看海，在夢里看海的話，會很難受吧。”

是啊，夢到自己看海、聽海、然后一步步走進海里，被海水淹沒。

“叔叔你夢到過海嗎？”

“很久之前夢到過，有個小孩兒說她覺得被世界拋棄了，然后跳進了海里。”姚慕的心被抓了下。

“如果我早點遇到她，讓她早點感受到有人在愛她就好了。”

海風吹拂，姚慕緩緩開口，“為什么要跳進海里呢？”明明很難受。可是啊，沒有一種自殺是好受的，所以她更期待一場意外，像聞楊一樣。

“大概是因為太難過了。我總在想，我再早點遇到她，結局會不會不一樣。”起碼，現在你還站在這里，陪我看海。

“會不一樣的。”如果沒有那場意外，如果聞楊還活著，如果她沒有被那個世界拋棄。她應該還跟以前一樣吧。

“別說，我現在都餓了，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喜歡海鮮嗎？”

“還行。”

梁錚帶著姚慕去了附近的一家菜館，主打各式海鮮，還有燒烤。

點好菜，“真可惜，要是能配點酒就好了。丫頭，你學車了嗎？”要是考出駕照的話，就讓你開車。

“還沒有，不到年齡。”

“啊對，你還未成年。那不喝酒了。”

“可是我想喝。”

“之前吐得這么慘，還喝？”看著小侄女的眼神，梁錚改口“你要是想喝，叔叔給你拿一罐過來。”

“真的想喝。”也想試試酒精能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啤酒雖然不容易醉，也得先吃點東西再喝。”

姚慕點點頭，拿起一串烤饅頭片。看她愛吃土豆片，梁錚又給她涮了幾串。

梁錚去門口接個電話的空，姚慕的半罐啤酒已經下肚。

酒還是一樣的難喝，也不知道沐姚的酒量好不好。管它呢，先喝了再說。看著門口梁錚的背影，和她的聞叔叔好像、好像。

梁錚轉身走向自己的時候，她甚至覺得是聞楊在走向她。

姚慕又灌了一口酒。梁錚甚至懷疑里面裝的是水。

“酒這么好喝，也別喝太猛。”聞楊也提醒過她的…

“酒不好喝…一點也不。可是我還想喝。”

這是開始說胡話了嗎？梁錚一把拿過了小姑娘手里的易拉罐，差不多都喝完了。

“為什么搶我的酒喝！”說著，姚慕站起來要奪過來。

梁錚一只手將易拉罐放在身后，另一只手按住了小姑娘的肩膀，姚慕一下子被摁回凳子上。

“你喝醉了，酒沒了，現在喝水。”

姚慕不安生，直接起身去柜臺拿了一瓶。

怎么辦，她還是好想好想她的聞叔叔。

最后，梁錚拉著她到前臺結賬，直接抱起她走了。

小姑娘在他懷里就開始嗚嗚咽咽的，似是在抗議他剛剛把她的就搶走了。

等把她帶到副駕駛，姚慕靠在椅背上，頭朝著另一邊，手里還緊緊攥著那瓶啤酒。

“小哭包，因為叔叔不讓你喝酒，就這樣嗎？”

良久，“你為什么不是聞叔叔…”姚慕小聲嘀咕著，梁錚并不聽得清。

“難受了就睡覺，就哭出來，喝酒沒用的，現在喝醉了很好受嗎？”

“我以為我會忘記的。”姚慕又灌了一大口。

梁錚突然覺得，她根本沒醉。

“忘記什么？”

梁錚轉頭看她，小姑娘已經抱著酒瓶睡著了。

本想把她送回學校，叫了半天，愣是沒動。不知道在哪個宿舍，進女生宿舍也不方便，于是梁錚直接開回了自己的公寓。

等把小姑娘抱下車又放在床上，“聞叔叔…”

手臂已經被拉了過去，勁兒還挺大。

淚眼直直地看著自己，“醒了？”

在夢里嗎？她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聞楊。

梁錚的指腹抹掉了小姑娘的眼淚，“做噩夢了嗎？”

姚慕直接把頭埋進了他的懷里，梁錚以為小姑娘嚇壞了。直到她模模糊糊地說了句，“聞楊，我跟你說過不準你先離開我的…”

“你帶我走吧。帶我走吧。如果當時我跟你一起去就好了。”

“沐姚，看著我。我是誰？”

“你是我的聞楊，我的聞叔叔。”我的愛人、我的丈夫。

姚慕此刻兩只手死死地拽著梁錚的胳膊，生怕他跑掉。

“那你是誰？”

“姚慕…我是姚慕、我是姚慕。”

梁錚一時之間分辨不出眼前的小姑娘說的是真是假。可是她又說的這么篤定。他的小姑娘，原來心里早就有人了。

小姑娘哭得太慘，邊哭邊抱著他不肯放。算了，先讓她哭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