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似夢

付曉始扶著付曉初朝病床走去。

“哥哥，你小心地板上的碎發，這些東西或許會滑。”付曉始扶著付曉初，殷勤地提醒。

這弟弟不但像狗皮膏藥，還很現實。

這溫馨的一幕正好被剛到了李蘭春與付熊明瞧見。

付熊明的嘴角微微揚起，李蘭春開心地伸出雙手，迎上去，說：“讓我來，讓我來……呵呵，你這孩子，我還以為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原來是跑上來幫哥哥忙，好好好！我心里很欣慰。”

李春蘭扶著付曉初的另一邊，兩人一同將付曉初往病床上扶去。

“直接扶過來吧！”付熊明看他們朝床邊走去，溫柔阻止道。

“對對對，走，回家去。”李春蘭笑瞇瞇地看了看付曉初。

付曉初想在逗留一會，她想跟朝思暮想的方笑笑說再見，可是，一想到夢中的場景，他打退堂鼓了，默認了“回家去”，三個字。

付熊明將輪椅緩緩推過去。

“來，哥哥，小心啊！”

“對，小心，慢點，慢點。你身體剛剛恢復。”李蘭春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付曉初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自從知道付曉初在醫院之后，她天天想來醫院，都被付熊明阻止了。

“走吧！回家去！”付熊明推著推車，朝門口走去。

“爸，讓我來！”付曉始獻殷勤。

一家人經過護士站，從方笑笑身邊走過，方笑笑目送了這位朋友。

付曉初斜眼瞟見了方笑笑正在看著他，他不敢說再見，心疼得閉上了雙眼。眼淚悄悄落下。內心呼喚：臭婆娘，等等我！我會回來的。

方笑笑眼睜睜看著付曉初走進電梯，電梯門被關上的那瞬間，方笑笑的眼淚滑落。

“你哭了？”胖胖護士嘴里咀嚼著口香糖，好奇問。

“沒有，眼睛進沙子了。”方笑笑背對著胖胖護士，隨便扯個謊，而后端起醫療鐵盤，前去工作。

由于心不在焉，正好與急躁的羅華麗撞個正著。

啪嗒與嘩啦一聲，兩人的屁屁同時著地。

“你不長眼嗎？至于這樣冒冒失失嗎？”羅華麗先發制人，起身罵了一句，定睛一看是方笑笑，心里的氣添加一籌，指著方笑笑，罵道，“好啊，你個方笑笑，真是眼瞎了。我看你就是存心了。”

方笑笑對于羅華麗的無理取鬧，視而不見，趴著把散落一地的醫療材料撿進鐵盤中。

“你……”羅華麗見方笑笑無視他，氣呼呼地抬起一只腳，狠狠踢過去。

方笑笑撲倒在地，放撿進鐵盤的東西，被身體撞擊，灑滿一地，方笑笑委屈地低著頭，不敢動彈。

羅華麗先是怔住了，而后嘴角露出笑容。

她從這個過程中感受都了快樂，變態地笑了笑，抬起腳，準備再次踢的時候，手機發出了一陣急促的鈴聲，收起懸在半空的腳，朝前方的電梯疾馳而去。

方笑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哭出了聲音，腦海里浮現小時候的畫面。

剛到孤兒院的方笑笑被一個大孩子欺負，推倒在地，褚覺看見了，立馬上前打抱不平，與那大孩子扭打在一起，最后被院長罰站，還笑著跟她說：“笑笑，沒事，我保護你。”

方笑笑眨巴著大眼睛，感動地望著這個看起來比她高出半顆頭，笑起來特別燦爛的男孩，咧嘴露出了缺牙。

“你叫笑笑，就應該多笑笑。”褚覺跟著咧嘴露出了缺牙。

聽到這個，方笑笑的臉色一沉，蹲在地上，低著頭。

褚覺跟著蹲下，小心地問：“怎么了？我說錯話了嗎？”

方笑笑保持原有姿勢，搖著頭，最后，眼淚滴落在地板上。

褚覺忍不住張開手臂，抱住方笑笑，安慰道：“笑笑別哭，今后讓我來保護你！”

方笑笑抱著雙膝，與褚覺并排坐在一起，直到天黑……

方笑笑猛然回神，擦干眼淚，再次撿起散落一地的醫療材料，放進鐵盤，心里呼喊：褚覺，你到底在哪里？你能不能不要躲了？出現吧！我想你，褚覺……我真的想你了，嗚嗚嗚嗚……

羅華麗匆忙跑進電梯，按下10樓按鍵，電梯門關上那瞬間，看見遠處的方笑笑趔趄起身，忍不住翻翻白眼，嘲道：“這德性，看著我都覺得晦氣。哼。”

眨眼功夫，到了十樓，羅華麗按了指紋，再核對了眼角膜，厚重的鐵門打開，匆匆忙忙地朝過道前方跑去。

羅華麗一邊跑，一邊想著剛剛躲在角落，飽含深情，偷偷目送付曉初出院那一幕，心里不由暗想：我們什么時候再見？

正當她低頭暗自神傷的時候，手機鈴聲想起。

“喂，博士？！”羅華麗收起悲傷，問了句。

“華麗，到似夢這邊來，快點！”施舍發出一聲命令……

十樓，這條幽暗且安靜的過道，配上這急促的腳步聲，顯得格外陰涼，恐怖。

“博士，怎么了？”走進會議室左邊的病房里，氣喘吁吁地問了句。

此刻，施舍正坐在床頭邊，雙手緊緊抓著病床上的少女的手。

這少女的手指纖細，沒有一絲血色。

施舍飽含深情地望著少女蒼白無力的臉，將少女的手搭在自己的臉上，溫柔蹭了蹭。

羅華麗看到這一幕，收起倉皇焦慮的神色，緩緩走過去，安靜地立在施舍的身邊，眼神落在這少女的身上。

這少女名為姚似夢，是施舍唯一的女兒，一出生便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十一歲以前，她一直在父母的保護下，天真燦漫地生活著，直到十歲那年，父親姚青書被查出患有癌癥，且是晚期，身體日漸消瘦，懂事的姚似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還會為此偷偷掉淚。

后來，姚青書住進了醫院，父女兩見面更少了。

為了見到父親一面，她每天仰天雙手合十，祈禱父親早日康復，早日出院。

可惜，她的祈禱并沒有應驗，十一歲那年，施舍把姚青書接回家，讓他躺在房間的床上，還命令姚似夢不準踏進她房間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