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鄭峰朦朧中看到一道刀影，強忍著眼中的疼痛，一劍刺出。

“沒有內力，即便你手中有刀又有何妨，它在你手中，不過是一塊廢鐵?！?

說話間，發現劍已空走，耳邊傳來兩道噗通聲。

“老二老三？”

手中寶劍亂舞，鄭峰心中不安，高聲呼喊二人。

地上的老二老三捂著喉嚨，掌心鮮血不斷涌出，口里只能發出“呵，呵”之音，被石灰腐蝕的雙眼，夾雜著喉處的疼痛，淚水不斷的溢出，眼神漸漸的失去光澤。

“你們兩個廢物，說話啊！”

鄭峰突然感覺到了恐懼，感覺腳下踢到一團異物，便一手執劍，不斷向四周胡亂揮舞，另一只手卻迅速的擦了幾把眼睛，待視力里稍微恢復，隱約中，就看到兩道橫躺在地上的模糊人影。

“無恥之徒，你把他們怎么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余生冰冷的聲音。

“他們死了！”

鄭峰驚恐的后退，老二老三的身手與他相差無幾，兩人竟被余生瞬間斬殺，他清楚自己又被這卑鄙小人蒙蔽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拖住余生，伺機奪馬逃跑。

“你真是個魔鬼，竟敢殺他們，這里是江淮，殺了長樂幫的人，你也難逃一死。”

“魔鬼？不不不……比起你要將我折磨至死，我如此輕松的送你們上路，算的上是仁慈了。”

鄭峰聞聲辯位，知道余生守在門口，心下微涼。

“陳余生，你我仇怨不深，我也沒想過要你的命，若是你放我離開，今夜之事，我會忘的一干二凈，從此江湖有你的地方，我一定退避三舍?！?

鄭峰的語氣中，已經帶有淡淡的哀求之意。

“江湖之中，連死人都難保秘密，更別說你一個對我充滿仇恨的人，我有一門冠絕天下的刀法，叫“普度六式”，一直想找人試一試，你們是我兩世第一次殺的人，為表鄭重，就用它來送你上路吧！”

說罷，余生不再廢話，心底暗喝一聲：“弒神?！?

寒芒一閃，鄭峰還未來的及感受疼痛，便尸首分離。

他死的很輕松，沒有痛苦，沒有哀嚎。

余生望著地上三人的尸體，口中喃喃道：“這便是玄枯大師所說的江湖嗎？一言不合，便是你死我活?！?

撿起地上的金錠，用鄭峰的衣服擦拭干凈，丟掉有些可惜了。

廟外的雨漸停，余生無心與三具尸體同處，收拾收拾走出廟門，一掌擊出，破廟轟然而塌，三具尸體被埋在里面。

夜半雨后，空氣微微涼，砍斷三人栓在外面的馬韁，抽了幾鞭，脫韁之馬四散逃離，余生翻身上馬，披著夜色，一路向南而去。

荒山野嶺，一座倒塌的破廟，沒有人知道這里剛歷經過一場驚悚。

……

……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十日之后，揚州城外官道上，少年騎著馬，一臉風塵，眉目間卻洋溢著些許激動，雙目靈動，左右顧盼，入眼之處，皆讓人流連忘返。

一身粗布衣衫的余生，又回到了從前的淳樸少年，牽著一匹瘦弱老馬，臉色怯怯，步履緩慢的走進揚州城。

路過集市，用老馬賣得幾塊碎銀，便尋了一家普通的客棧住下，連日趕路，早已疲憊不堪的余生，簡單的吃了點午飯，便早早睡下。

傍晚醒來，洗了個熱水澡后，余生換上青衫走出房門，去看看揚州的夜晚。

兜兜轉轉，來到了秦淮河畔。

十里秦淮河，如今依然多情地，書生紙扇，少俠佩劍，滿地的紅粉女子，沒有粗俗的“大爺進來玩玩”，只有錦緞裹胸，輕紗外披，宮扇半遮著臉龐，顧盼間目光流離的俏佳人。

燈火輝煌下，余生紅著俊臉，穿梭在坊間，心中不停的暗念著“阿彌陀佛”。

駐足秦淮河邊，余生看著往來的畫舫，隱約中，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嬌笑聲。

“余生小弟？”

聽到突然有人呼喚自己，余生回頭，見到側身不遠處的兩個“熟悉”的人，一個他頗有好感的人，一個讓他滿頭黑線的人。

“萬大哥，唐大俠，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們。”

余生想不通，這兩個看上去完全不搭調的人，為什么會走在一起。

“這位類我的小兄弟是？”

唐永明依舊騷包無限，黑紗罩著乳白色錦衣，油頭粉面，一臉疑惑的向萬歸云詢問。

“這是我在武林大會結識的余生兄弟”

萬歸云笑著向他介紹后，徑自走向余生。

“類我”？余生聽的一頭冷汗，這人臉皮可真不一般，他對自己的長相，心里沒丁點的數嗎？

見萬歸云朝他走來，余生便開口詢問。

“萬大哥也喜歡流連秦淮河畔？”

萬歸云這個豪邁的西北漢子，此時卻有些扭捏。

“余生小弟莫要誤會，為兄也是迫于無奈?！?

說罷，苦笑著看了眼身后跟來的“風騷男”唐永明。

“萬兄看我做什么？粉紅帳內，風流少俠，這不是我輩江湖男兒的英雄本色嗎？”

余生饒有興趣的對著二人打量一番，一場切磋，竟然搓出了基情，是兩個有故事的人。

“余生小弟，為兄怎么覺得，你看向我二人的目光有些詭異，讓為兄毛骨損然?！?

唐永明察覺余生怪怪的眼神，渾身有些不自在。

“唐大哥誤會了，小弟只是沒想到，似唐大哥這種出自名門正派的大俠，竟然如此倜儻不群，令小弟頗感意外。”

故人相遇，自少不了一番暢飲，唐永明因余生一句“倜儻不群”，連呼知音，拉著二人便走進一條靠岸的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