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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被維護

  • 薇亦剛止
  • 故里三木
  • 3391字
  • 2020-05-24 11:07:01

習字課的夫子,是個面相溫柔的三十來歲的女子,動作神情間都是輕巧溫潤的。

然阮蓉知道這個女夫子,是有著與其外表不相符的嚴厲,自己在這課上可是沒少挨打手心,每一下都拍得生疼。

此時急急忙忙地想收起來,卻不妨還是被看到了。

“三小姐這字練得怎么樣了?展開看看吧。”

語氣輕柔甚至可以說是和煦的,阮蓉卻急的仿若有大汗滴落,平常來得及的時候,她都是讓阮瑛娘在寫一份,給自己充數的。

此刻卻來不及了,慌忙間,突然看到了斜后方的呂纖兒,突然靈光一閃。

直接拿手指道:“先生該去看一下表姐的,我看她已經醞釀多時了,也不知道會寫出什么佳作來。”

呂纖兒來阮府的原因,阮蓉早就知道了,想著她在呂家沒有好待遇,心里篤定這個表姐很少習字,甚至是沒有學過習字的。

此刻搬了出來,夫子先看過她的作品,對比之下,應當也不會過多苛責自己。

阮蓉對自己能想到這個計策,心里很是得意,只拿眼瞥著呂纖兒,一副等著瞧好戲的模樣。

夫子從善如流地走到了呂纖兒案邊,定睛一觀,眼里露出驚艷來:“表小姐這字,比這學堂里的大多數姑娘都要好,工整且干凈。”

呂纖兒將筆放下,神情端莊矜持,恰到好處,輕輕頷首道:“先生謬贊了,哪里就能比過眾多姊妹。”

因她是新來學堂,女夫子之前也并未過多注意,此刻見這姑娘形容舉止落落大方,心中生出些喜歡來:“不必如此自謙,依我看來,你這字也就比五小姐差點了。不過在之前,她一貫是流暢含韻第一的,這里鮮少有人能及到她三五分,你也能擔第二的名聲了。”

呂纖兒仿佛很不好意思,略紅了臉道:“多謝先生。”

女夫子面露滿意,接著便又走到了阮蓉跟前來:“三小姐,現在可以給我看了吧。”

阮蓉本來只是想看個熱鬧,沒成想一番費工夫繞過來,呂家的那個居然得了夸獎,而自己還是躲不過這遭。

心中憤憤然,怎么也想不到,一個在家中不受看重的女孩兒,是怎么學得讓夫子夸贊的好字。

不管心中是想的什么,在此刻女夫子眼皮子底下,阮蓉終究也不能做什么了,只能將揉作一團的紙,慢慢展開……

這般的動靜,自然是也有其他人看到了。

阮渺葶用手肘,撞撞旁邊專心致志練字的女孩:“薇兒,你聽到沒有,夫子說表姐的字僅在你之下誒。”

阮渺薇仍在看著自己的案上,手下不停:“我又不是聾子,自然聽到了,這又有什么問題?”

“寫字好看確實不是個問題,可你也聽說過了,表姐在呂家過得不好,怎么會派人教她寫字?”阮渺葶拿筆頭抵著臉頰,露出思索之色。

“興許是人家自己用功呢,這也說不定。”

阮渺葶看著說話間,仍是筆走龍蛇,不帶半分停頓的某人,略一撅嘴:“寫個字兒而已,別人能認得也就夠了,練得那么好看又沒什么用處,且平白惹的腕子疼。”

說了這些,仍不見對方有何反應,阮渺葶伸手一戳五妹的腦門:“我說的就是你。”

阮渺薇總算停了筆,似是喟嘆:“四姐,你干嘛。”

“啊,好好好,我不打擾你了,你寫。”阮渺葶敗下陣來,去趴在自己案上連涂帶畫了。

后頭傳來阮蓉被打手心的聲音,阮渺薇心中平靜,并不受干擾,將筆浸飽墨,又揮灑起來……

阮蓉的好心情,被這戒尺一打,打得煙消云散,后半程的課上整個人都心氣兒不順,間或覷著斜后方,憤懣不平。

終于是下課了,阮瑛娘跟平常一樣來與阮蓉說話,輕快走來道:“阿蓉,今日下午要一起去玩嗎?”

阮蓉抬眼皮看她一眼:“不去,下午與人約了。”

這樣散漫的對待,阮瑛娘早已習慣了,聞言只道:“好吧,既然你已經有人約了,那就算了。”

邊上前并著綠璉幫阮蓉收拾了東西,妥當過后,見座上的并沒有要走的樣子,驚訝道:“阿蓉不回去嗎?”

阮蓉仍是那副模樣,搖著手中絹扇:“不去,我有事兒,你先走罷。”

略低了頭,阮瑛娘摸摸自己的袖擺,抬起頭來仍是輕松笑著的神情:“嗯,好,那我先走了。”

阮蓉從鼻中哼出了個“嗯”來,便沒再看她了。

呂纖兒一貫是學堂里走得最晚的,下了課,仍是在慢吞吞的收拾東西,將一只毛筆洗凈放好,突然聽到有人叫她。

“呂家的那個,你字兒寫得好,教教我唄。”某位看著學堂里的其他人都走光了,在座位上搖著絹扇,戲謔喊道。

呂纖兒神情坦然:“不知蓉表妹是有什么想學的呢,只要我會的,自然可以。”

“那些勾撇橫捺、常用字,表姐便都來一套,給我臨摹下吧。”

這樣的要求簡直是欺負人,字數多耗時間不說,就這態度明顯是拿她消遣著玩。

呂纖兒知道這些,只好道:“這樣的問題,蓉表妹可以問先生呢,畢竟我也是不精通。”

阮蓉一聽唰地起身,眼里含了怒火,慢慢走近:“你什么意思?先生打我手心的時候,可是讓我跟你好好學學呢,都叫你表姐了,你還不教是嗎?”

今天這位又來找茬了,且比之以往更為過,呂纖兒知道她糾結的并非在寫字上,但也只能無奈道:“教你習字一事上,確實是先生更為妥當呢。”

阮蓉步步逼近:“今日我被先生打手心,呂纖兒,你是不是看得很開心?”

“并沒有,蓉表妹是自己想多了。”

“我就覺得你嘲笑我了。”

這種說法簡直都不能算是理由,強詞奪理,只是個來挑釁的由頭罷了。

呂纖兒看著阮蓉臉上滿滿的惡意,只余深深嘆氣:“表妹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給我道歉!”

阮蓉見了對方妥協,得意非凡:“上課時不是很厲害嗎?我被打手心,都是你連累的。平時就愛擺端莊,那模樣我看著就惡心,不過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還偏喜歡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毫不留情的話語,向著自己撲面而來,縱使呂纖兒一向心里強大,也受不住這樣的奚落,眉目低垂,咬著唇不說話。

“我說了讓你道歉!裝沒聽到是不是!”阮蓉見對方越是難過,就越是心頭得意。

如今這形勢,被比自己小一歲的表妹這般直接罵到臉上來,縱使呂纖兒再不愿,自家母女三人寄居在這,府里人萬般看不起,卻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神情低頹,正要屈身時,卻突然傳來一道清麗婉轉的聲音。

“到底是誰該道歉,三姐心中莫不是沒有數?”

呂纖兒眼睛亮起,看著來人款款行來,動作神情間一派的平靜,欣喜喚道:“薇兒表妹。”

阮渺薇走時,就注意到了阮蓉的不對勁,送著阮渺葶回去了,返回來時就看到這幅場面。

對著趾高氣昂的阮蓉,心中不屑:“還有不知天高地厚,三姐你才是真正應上了這個罷,不尊長幼,對表姐這般侮辱言語。”

因著舅舅出事,父親待她們母女也與之前不同了,近來阮蓉已經很少正面對上阮渺薇,多數時候都只是在背地里謾罵兩句。

此刻見了她來,如同見了鬼一樣。色厲內荏,瞪著眼睛喊道:“阮渺薇,這又和你何干系?你別多管閑事!”

阮渺薇平靜地看著阮蓉的眼睛:“若是三姐再大喊大叫,我可是又要如之前一般,直接讓人捂嘴給拖回去了。”

又是這般的眼神,阮蓉只覺得從心底漫出來驚懼,不自覺地將絹扇掩住口,想起許多來,自從那日被仆婦給拖回去,自己的生活似乎一切都變了。

以前的自己祖母偏愛、父親慈愛,在三房摶溪苑內,所有下人無一不是恭敬非常,想要什么,開開口便有人送到手上,遇到看不過眼的下人,也是隨意打罵,沒人妨礙的。

可如今呢,這一切都沒有了。

被阮渺薇讓人拖下去,臉面都丟盡了,本以為能在父親那邊告她一狀,到頭來,確實自己被罰了十幾日禁閉。

似乎是從那時起,父親這態度也開始讓人難以琢磨了。不過好在,那時候還有舅舅送東西來,可沒過多久,連舅舅也沒了。

樁樁件件的砸來,阮蓉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令她措手不及。

現在阮渺薇一提起這個,阮蓉只覺得深深的驚懼,連挑釁呂纖兒的事都拋之腦后,半點也不想在這呆了。

匆匆撂下一句外強中干的泄憤話語:“這般維護,你,你們等著!”就似后頭有狗追著一般,連忙帶著綠璉走了。

呂纖兒原本對著,阮蓉那般強勢的羞辱話語,都是暗自咬著牙,臉上不曾露出更多來,此刻在阮渺薇出言維護,阮蓉落荒而逃之后,卻是突然的鼻酸。

這么些年來,呂纖兒總是經歷這樣的情景,在阮府是阮蓉,而在呂家又是別的人了,總是被別人當面羞辱,讓她下不來臺,每次她也只能是垂著眼認下了,心里卻疼的出血。

母親日子不好過,所以呂纖兒自懂事后,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的。

這樣的事情遭受多了,不會是因為習慣慢慢變的不在意,反倒是如同新傷舊疾反復疊加,每每回憶,心里都似一刀一刀地割著。

而呂纖兒這么些年,學到的便是端莊大方的形容,只要在外人眼里,端著這副模樣,誰也不知道她的痛。

而這些年,這樣都不公平總是自己孤身面對的,經歷之后,也不會向別人提及,只能獨自舔舐傷口,愈發成疾。

今日里卻突然來了阮渺薇,仿佛從天而降,幾句話就解救了自己。在這般孤身難過的情形里,竟真有人維護、扶住了自己。

呂纖兒心中酸澀,又難過又歡喜,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不顧形象地哭了出來。

淚意洶涌,過去的那些哀痛仿佛一下子都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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