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一位身著青衣的柔弱男子,一雙桃花眼惹人微微蕩漾,他看著熙羽,開口道:“哦?你是五皇子的人?”
風暴似乎結(jié)束了,天上灑滿了繁星。
熙羽想了很久,都不記得這個人是誰,上一世沒見過,一點印象都沒有。
寒風凜冽,兩人的衣袖被吹的咧咧作響。
熙羽不想跟他廢話,凝神,上前就是一劍。
她眼里的殺意濃的像墨,怎么加水都化不開那團黑。
她不能允許,也絕不接受有人傷害凌勛。
“若不停止你的行為,我必定殺你。”
聲音冷的像初春的雪,又似千年不化的冰川。
男子卻笑了。
“殺我?”男人的聲音鬼魅無比:“你還能撐多久呢?”
“撐到殺你足夠。”
熙羽快速轉(zhuǎn)身,甩出長劍,這一劍刺穿了男子肩膀,熙羽看著他,眼里閃著寒光,利索的拔出長劍,帶著內(nèi)力再次揮去,這次男子躲開了,但被劃傷了脖子。
黑夜中的沙漠很美,一望無際,似乎天地之浩大到無邊,熙羽睥睨著他,像極了神女。
“你可知我是誰?”男子眼神陰郁,和剛剛判若兩人,手里捏著的扇子蓄勢待發(fā)。
“管你是誰,你敢動手,我就敢殺”熙羽說完死死的盯著他。
男子揚起手里的扇子,熙羽閃身而躲,發(fā)帶被打散。
青絲翻飛。
接著一掌狠狠的拍向熙羽,熙羽躲不過,硬生生接下這一掌。
她嘔出一口血,舉著劍指著他的鼻子。
此時的她,半張臉都是淋漓的狼血,飄揚的青絲更添幾分凄涼,她指著男子的鼻子,聲音威嚴而堅定。
“確定不收手?”
“你是女子?”
“與你無關(guān)。”
男子收起扇子,深深的看著她。
熙羽眼底殺意越看越濃,她的劍懸在她的面前,接著運用內(nèi)力,她眼底閃著金色的光,腳下綻放出強大的銀色法陣。
這是劍宗秘術(shù),只有嫡系子弟才有資格繼承。
上一世的武功不知道為何在這一世保留了下來,也就是說,眼前的男子面對的是一個修行了三十多年的熙羽。
瞬間兩人被金色華光包圍。
“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顯然被嚇到了,后退了兩步,他不知道為何眼前的少女內(nèi)力如此強大。
“你已經(jīng)沒有資格知道了。”
熙羽笑著,嘴角還在淌著血,臉上癲狂的神色活脫脫像地獄而來鎖命的鬼,與剛剛的神女形成強大反差。
周身昏暗無光,天空中亮出一只巨大的劍,熙羽站在劍下,手輕輕一點,回望男子。
語氣帶著戲謔。
“你覺得,你對凌勛動手,我還會讓你活嗎?”
“你是……”
巨劍轟隆而下,男子神色一變連忙閃開。
“你躲的掉?”
熙羽揮手,天空中出現(xiàn)無數(shù)只金劍傾瀉而下。
破空聲在男子身邊響起,一把長劍將他的胸膛貫穿,狠狠的定在黃沙之上。
“說,什么人讓你對凌勛動手?”
青衣男子覺得這個女人太恐怖了,五皇子身邊都是些什么失心瘋的人?劍宗不是覆滅了嗎,不是趕盡殺絕了嗎?為何還有人會劍宗秘術(shù),還是絕技之一?
“你……”
男子忍著劇痛,抬頭看著熙羽。
熙羽一步步踏沙而來,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
“你想好怎么死了嗎?”
“?”
“?!”
青衣男子臉色瞬間發(fā)黑,腦子翁的一響,臉上似乎還有沙礫的觸感。
太恥辱了!
他的眼神像淬毒了般盯著熙羽,熙羽也不懼,附身拍了拍他的臉,不做聲。
男子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他這輩子從未如此狼狽,從未如此被人羞辱。
他的手死死的攥著一團沙,心中帶著一股子無名火。
“靈瑤!”
隨著這聲怒吼而來的,是一股奇異的香味,頓時,熙羽的力氣似乎被抽走了般。
不好……
是昨日的味道……
中招了,這些只會用陰招腌臜老鼠。
“殿下,此女子萬萬留不得。”
一個身著紅色錦衣的女子飄然而來,扶起了男子,神色狠厲。
“不必……靈瑤,我們先走,五皇子應該馬上就到。”
“不許走……”
熙羽見他要走,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抓住了他。
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連開口說話都費力。
男子一愣,回頭看著青色長衫上刺眼的血跡。
靈瑤厭惡的打掉她的手,但熙羽又攥了上去,這一次指尖因用力而發(fā)白。
男子微微揚手,卻甩不開。
他已經(jīng)身中兩劍,沒有時間耗著了。
熙羽搖搖欲墜,劍掉在了沙地里閃著寒光。
“你不能走……跟我回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熙羽眼神失焦,竟直直的半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但手上的力道未半點縮小。
男子無奈,蹲下身與她直視。
“殿下!”
靈瑤沒攔住,警惕的看著熙羽,手里的武器蓄勢待發(fā)。
“五皇子到底有什么好,竟然這么多人為他拼命,潰靈散也無法阻止你?”
微風拂面,熙羽艱難的抬起頭與他對視。
月光輕輕照耀,熙羽雙目無神的抬起頭,用沒有焦距的眼睛看著男子,男子呼吸微微一窒,看的出神。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凌冽的凌霄花?不,深谷幽蘭?更像是傲雪枝頭的白梅。
他閱人無數(shù),鮮少應為樣貌看的出神。
“長得這樣標致,為何要做出生入死的事情?找個夫君,安穩(wěn)一輩子不好嗎?”
聽見夫君這里兩個字,在上一世的刺激下,她極為討厭這個詞,凌霄總在自己耳邊私語,要她叫他夫君,要她說自己愛他,這段回憶想起后,熙羽死死的捏著他的脖子,整張臉與他相隔毫里。
用著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惡狠狠的說道:“我乃熙國嫡公主,豈能有如此想法……今日你傷我手下……傷凌勛……我不能讓你走……”
靈瑤推開了她,護著男子,眼神中帶著殺意。
熙羽回望著她,眼底的殺意不比她弱,她分不清……分不清到底是在哪,她的語氣戲謔,帶著挑釁:“你是何人?他養(yǎng)在身邊的狗?”
“你!你如此出言不遜!”
“下三濫的手段,罵你我都嫌臟。”
男子站在原地還在為剛剛熙羽的話出神,那日凌勛到了熙國,他也在場,準備在大戰(zhàn)開時暗殺他,可不知道為何熙國不戰(zhàn)而降,那一個人面對千軍萬馬的白衣公主……
“是你?”
“你不能走……”
熙羽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嘴里反復念叨著。
她沒有意識了,只知道這個人不能走。
“原來是你啊~”
男子亮著眼睛,摩挲著她的臉。
她的臉和她的人一樣冷,這樣冷的人,怎么甘愿為五皇子拼命呢?
熙羽無意識的打掉了他的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不清了,分不清自己在哪,分不清眼前之人是誰,分不清這是哪一世。
她覺得眼前的人是凌霄,那個把他囚禁起來的瘋子。
她冷聲道:“你這個畜生。”
“我……”
“滾。”熙羽亮出手中匕首,割破了他的手指。
靈瑤氣的不輕,準備上前殺了她,卻被自家主子攔住了。
熙羽眼神空洞,無意識的微微皺眉,捂著脖子,額頭上與鼻尖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男子這才注意到了熙羽脖子上的傷口,深可見骨,且正在滲血。
狼撓的?這一下可要留疤啊……
這血……
男子這才看見熙羽的長衫被染紅了大片,如雪中落下的一堆紅梅。
嗯……再不出手,應該會死。
熙羽倔強的揪著他不放,男子順勢蹲下,身上的傷疼的他微微哆嗦了下。
“我可不能讓你死,這么有趣的人。”青衣男子拿出藥,喂給了熙羽。
“殿下!
“別管我。”
熙羽眼神渙散,吃不進去,藥從嘴里滾落了下來。
男子皺了皺眉,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又拿出一顆丹藥吃下,隨后準備嘴對嘴渡給熙羽。
靈瑤呼吸一窒,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熙羽。
這一幕被趕來的凌勛看的明明白白。
凌勛頓時腦子空白,殺意洶涌。
“你在干什么?!”
聞言,男子抬頭,看見了凌勛,他自己咽下丹藥,在熙羽身上點了幾個穴位。
“我在救她。”
凌勛怒不可言,直接甩出手里的劍,男子躲過,劍直直的插入了黃沙之中,發(fā)出了錚的聲音。
熙羽垂著頭,睜著眼,眼里空洞無光,跪坐在地上,手依舊攥著青衣男子。
“韓池!!!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割斷了袖角,打趣道:“你說的是剛剛我與這位姑娘的肌膚之親嗎?如此美艷的女子,日后我必定明媒正娶,十里紅妝,五皇子就不必擔心了。”
“我要殺了你!!”凌勛雙目猩紅無比,怒發(fā)沖冠,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眼前之人。
他死有余辜!
靈瑤帶著男子飛身遠去,男子揚聲道:“還是擔心擔心她吧,失血過多又強用內(nèi)力,必定會昏迷一段時日,況且還中了潰靈散,我已經(jīng)封住了她的血脈,五皇子,抓緊時間吧。”
他回過神,收手沒再追,抱起熙羽,看著滿天繁星中韓池的背影面色凝重。
“來日,我必定會殺了你。”
青衣男子頓了頓,回頭道:“我等著。”
凌勛抱著熙羽,轉(zhuǎn)身而走,身后的韓池看著兩人的背影,想起熙羽剛剛的模樣。
他伸手摸了摸唇,似在回味。
“熙國公主……”
抬手,他看見了破碎的袖子皺了皺眉。
五皇子怎么讓一個女子只身前來難道不怕出事嗎?
哦,對。
他身邊的那個暗衛(wèi)也中了潰靈散。
靈瑤在一旁默默咬唇,她已經(jīng)記住熙羽了。
定有一日讓她付出代價。
帶回熙羽后,凌勛拉開馬車簾子坐下,二話不說拿出丹藥喂給了她,熙羽吃不進去,劇烈的咳嗽著,臉色也逐漸發(fā)白。
凌勛衣不解帶的抱著她,用內(nèi)力替她療傷。
熙羽的情況穩(wěn)定時,已經(jīng)天亮了。
許欽醒來后飄然而下,四周黃沙之上都是狼的尸體與將士們的軀體,這一戰(zhàn),損失太大了。
他走到馬車前拉開簾子,熙羽發(fā)白的臉撞進了他的眼里。
“點煙,我們要找地方休息,讓閣中之人來接應。”
凌勛臉色并不是很好,眼底是一片烏青。
“是。”
許欽站在黃沙之中,對著天空射出一枚煙花,煙花燦爛無比,在白天也能看清。
許欽想起熙羽發(fā)白的臉,心里是止不住的愧疚。
“清風閣的人馬上就到。”
他回馬車上復命。
“嗯,收拾東西馬上走。”
“熙羽姑娘……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
“是綠旭閣的閣主,他目的沒有那么單純,應該是……那日我們到達熙國就已經(jīng)跟上了。”
想起韓池,凌勛就恨不得殺了他。
“等這些事情處理好,我會親自去拜訪韓池。”
“作為閣主,不可輕易露面,況且現(xiàn)在天下人都不知清風閣閣主是誰,不可莽撞。”
“你知道他對熙羽做了什么嗎?!”
凌勛重重的拍著桌子,桌上的瓷杯發(fā)出了叮叮的聲音,似乎在為此感到害怕而尖叫。
見凌勛如此失態(tài),許欽第一次不敢聽某件事。
“我去之時,熙羽滿身的血跪在他面前,韓池他……他……不知對熙羽做了什么……”凌勛閉上了眼睛,聲音冷的讓人發(fā)寒。
“?!”
許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說什么?!”
“事實如此。”
“我要殺了他!”許欽比他還憤怒,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不會中潰靈散,熙羽也就不會受傷,也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
“我動用清風閣的力量,想必他也能猜到我的身份,我當他是為了救熙羽別無他法,若再對熙羽做出此等行徑,我必定讓他死無全尸。”
回想起上一世的一切,凌勛微微瞇眼,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危險氣場。
他也重生了,準確來說,是他強制讓一切都重新來過,只不過是以廢除自身修為作為代價,好在這一世有時間修行。
或許是上天開眼,這一世的他,比上一世更強。
太子啊太子……
我馬上就到洛城了……
你準備好了嗎,我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