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眼底的金光與熙羽的一致,周身漸漸圍繞了許多金色的,虛無的劍。
韓池看著,搖著折扇不語。
“原來你是劍宗的人?你藏的很深啊……”
他錯身躲開,用扇子輕輕劃像許欽。
許欽的臉上頓時鮮血淋漓,但他絲毫不在意,他閃身飛去,提劍而刺,如同離弦的箭,身后隨著無數的金劍。
韓池微微一愣,這招他似乎在那見過,但他不記得了。
“你哥哥名叫許諾?!?
許欽的眼睛赫然睜大,手里的力度又重了幾分,氣息開始漸漸不穩。
隨著這句話接踵而來的是那段帶著血腥味的記憶。
是的,許欽有一個哥哥,名叫許諾,許欽相差九歲,那年許諾十九,許諾為嫡子,科考連中三元,成了最年輕的狀元,許欽十歲,見證了哥哥最輝煌的時候。
在許欽眼里,哥哥談吐文雅,甚至從未生過氣,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聽母親說,哥哥之前去往潛山,天資聰穎,棋圣收他為關門弟子。
其謀略天下第一。
許欽資質平平,修的劍術,與皇族公子們修煉,他由衷的為哥哥感到高興,因為那是自己一直仰慕而欽佩的哥哥。
后來父親去世,哥哥成了家主,同時也為當朝宰相,是凌國最年輕說宰相。
五皇子凌勛那時還是頑劣不堪的潑猴,是哥哥從小到大的玩伴,他總是帶著人來找哥哥玩,但哥哥總是淡然的拒絕他。
哥哥太忙了,日理萬機都不為過,五皇子總是帶著自己遛出府,哥哥知道了也只會無奈的笑。
日子這樣下去也沒什么不好,但故事的結局永遠都不會是他們都快樂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記得有一天哥哥神色凝重的把他叫到了書房。
“日后你就跟著五皇子,他會待你如親兄弟,家中仆人都遣散了吧,用不上了?!?
“為何?”許欽的手在發抖,那一年他十三,正是血性方剛的年齡。
“我的問題罷了。”
“哥!你犯了什么錯?!告訴我你做錯了什么?!”許欽站在他的背后,捏緊拳頭:“不可能!你不可能做錯事!”
哥哥回頭,露出這輩子許欽都無法忘記的笑容,哀傷夾雜著無奈與不舍,他神色痛苦:“不,我做了太多錯事,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好的,欽兒,聽話?!?
他哭喊著,捶打著,甚至揪著哥哥的衣領搖晃,但哥哥只是極為冷靜的看著他,像個木樁子站在他的面前。
“欽兒,日后也不會介懷此事?!?
沒過三天,圣旨下來,許府滿門抄斬,許諾未娶妻,母親也去世了半年有余,只有許欽一個弟弟,但不知道為何失蹤了,皇帝大怒,命大理寺尋,也是毫無音訊。
凌勛暗地里拼命護著許欽,幾乎是傾盡全力,不擇手段,所以大理寺沒有查到任何東西。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以許諾行刑為終點,那日許欽也在場,凌勛說,他要讓哥哥看到自己的弟弟安好,免得他一直惦記,擔心。
他躲在人群中看見了哥哥,哥哥依舊是是那副淡然的樣子,但哥哥今日似乎很高興,一直掛著淡淡的笑。
哥哥……
哥哥!
許欽兩眼通紅,死死的盯著劊子手的大刀,凌勛攥著拳頭,手里早就鮮紅一片。
在喧鬧的人群中,他眼睜睜的看著哥哥被押入刑場。
眼睜睜看著哥哥人頭落地。
他哭泣,怒吼,凌勛站在他的旁邊搖搖欲墜,嘴唇發白,險些昏厥。
可是哥哥很淡然,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
贖罪……
什么罪!
誰定的?!
何罪之有?
那日凌勛看著臺上的鮮血,面色煞白,牙齒咬的嘎吱作響,滿眼怒火:“我與太子,勢不兩立,日后只有一方為勝,絕無兩敗俱傷!”
“許欽誓死追隨殿下!”
許欽跪在他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許欽,誓死追隨殿下!”
“你這種人應該恨透了皇族,為何會選擇追隨五皇子?”
“閉嘴?!?
許欽回過神,但那日哥哥的樣子還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韓池見他慍怒,露出了一種達到目的的笑:“救凌國于危難之間,指揮江夏之戰的許諾大人,被意欲為之之罪被誅殺,九族全滅,但若有人知道你是許諾的弟弟,你還會如此安定嗎?”
“與你有什么關系?”
許欽雖不知江夏之戰是什么,但他仍然氣勢全開攥著霜寒,不退一步。
“與我無關,與五皇子有關,這件事遲早會東窗事發。”
“你?”
“不,是被重創至今沒有回復元氣的嵐國。”
許欽看著他,死死的看著他。
“嵐國皇帝才剛剛登基,你在說什么?”
“可別小看了他,你且看著吧?!?
許欽閉上眼,喚出萬千金劍,帶著無盡的寒意和強大的內力,頓時身邊響起呼呼風聲,許欽眼底的金光更盛。
“破!”
韓池打開扇子,扇子化作一把傘抵擋,在劍雨巨大的沖擊力中,韓池被震得雙腳深陷地面,以他為中心,地面裂出無數縫隙。
“閣主,快走!”
韓池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被一人帶走,身后的許欽窮追不舍。
“不……你走吧,你不是他的對手?!表n池看著身邊的人嘆了口氣道:“他不敢殺我,你放心吧?!?
女子微微一愣:“冬流不會走,閣主你先走,冬流待會就來?!?
韓池還沒說話,她就朝著許欽追來的方向而去。
許欽沒有給這位女子任何機會,一劍用盡了全力像她刺去,女子中劍,直直墜向地面,許欽周身盤旋的金劍漸漸消散,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倒是忠心,但他我遲早會殺的,你只是在延長他的死期?!?
“為何,為何不殺了我……”女子捂著傷口看著他:“我本就沒想走……”
許欽看著她,擦干了霜寒:“錯的是他不是你,我不會濫殺無辜,今日我放過你,但日后再見,我定不會如此?!?
“師父!”
游玄氣喘吁吁的跑來,臉上鮮血,污漬,淚水都混在了一起,許欽看著他的臉皺了皺眉,拿出干凈手帕耐心的擦著他臉上的污漬。
“你是個好人,我記住了。”
女子捂著傷口,站起身消失在一片白煙里。
“回家?!痹S欽擦完游玄的臉,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
“好。”
游玄仰頭看著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許欽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的自己也這樣看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