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花做好后我正在舉起來欣賞,夏宜一下子給我搶走了,他一手高高的舉著我怎么跳怎么蹦也夠不到,我使勁捶打他的胸口,發(fā)泄我這些日子的不愉快。
他也不躲任由我打,然后把一個東西放在我的頭上,我拿下來一看,是用幾條柳枝編的頭環(huán),很不精致。
但我也不嫌棄,男子本來就沒有女子的手巧,這頭環(huán)一看就是現(xiàn)學(xué)的,橫七豎八的柳葉都快被弄掉光了。
“這是什么?”我明知故問,搖著頭環(huán)。
夏宜低頭淺笑把頭環(huán)又給我?guī)У筋^上,他說這是他給我折的柳枝,問我知不知道柳枝代表什么意思。
清明還有折柳的習(xí)俗,也就是年輕男女出去踏青,順道折柳,贈佳人來表達(dá)愛意的。
我繼續(xù)裝蒜,眼巴巴的望著他,搖頭說不知道。
夏宜拍拍我衣服上剛才采花時沾上的泥土,他說這花送給他好不好,禮尚往來。
我嘟囔著嘴,這個頭環(huán)光禿禿的,哪有我的捧花好看,真是會占便宜。
我還要拿回我的花,我還要告訴他我有意中人了。
夏宜聽見我說有意中人的時候,動作停滯,我趁機搶回捧花,還好沒有弄壞。
“是誰?”夏宜聲音有些顫抖。
我白了他一眼,才不告訴他。
“告訴我好嗎?”夏宜放溫柔了聲音,我不理解他為什么執(zhí)意要問,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期待……是我看錯了嗎。
“程耀宗。”我很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我馬上就要嫁給程耀宗了,這樣自由的日子沒有幾天了。
我感覺夏宜僵直了背,不可置信的說,“怎么會是他,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啊。”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我有什么辦法。我控制不住了哭了起來,我再也不能像剛才那樣逞強,裝作很隨意的樣子。
夏宜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雙手放在我因哭泣而顫抖的肩膀上,用他的身子將我擋住,不讓別人看到我的失態(tài)。
我無力的靠在夏宜的身上,抽泣著。
夏宜輕輕呢喃著,跟我走吧。
我恍惚間以為我聽錯了,我問他說了什么剛才?
“跟我走吧。”他又重復(fù)一遍。
我真希望時間永遠(yuǎn)定格在這一刻,這樣我就不必做出艱難的選擇。雖然剛才我真的愿意跟夏宜走,但是那是李幸靈,不是長平。
“我是長平公主。”
這就是我的回應(yīng)。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我可以拋卻一切跟夏宜走。
但是,我是長平公主,我的出生注定著我的高貴,也注定著我的使命。歷代公主,哪些不是遠(yuǎn)嫁邊疆,或是籠絡(luò)重臣。
我想起李嘉澤,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夏宜緊緊抱著我,這是他第一次抱著我,雖然他平時也是離我很近,但也知道尊卑之分,從來沒有逾矩。
我頭倚在他肩膀上,享受這片刻的歡愉。“你放心,不管去哪,我都會帶著你。”
清明節(jié)過后的幾天,我讓阿香去準(zhǔn)備馬車出發(fā)去皇宮。阿香還什么都不知道,屁顛屁顛的去準(zhǔn)備馬車了。
我今日就要去求父皇賜婚,因為母后昨天又寫信催我了,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桃樹下有個秋千,我白天坐在秋千上看花,讀書。晚上抬頭欣賞滿天的繁星,感受月色如水的鉛華。
夏宜問我今天就要去嗎?
他在后面給我推著秋千,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是啊,今天就要去了。
我拽緊吊著秋千的粗繩,笑著說,我會幸福的,你和你的意中人也會的。
可夏宜說他不會的,因為他的意中人就要嫁人了。
如同晴天霹靂,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發(fā)顫的問他什么意思?
夏宜從后面走過來,捧著我的臉眉宇間盡是悲切,柳條給了你,頭環(huán)給了你,我的心也給了你。
我欲哭無淚,猜來猜去我只以為他的心里沒有我,可當(dāng)他終于說出真心話,說他心里有我,我只感覺更加難過。
“為什么不早點說?”
我質(zhì)問他,為何要讓我云里霧里的,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我要嫁給別人了,又來招惹我。
夏宜低頭落淚,他撫摸著我的長發(fā),“就算早些說也沒用,我配不上你。”
一個小小的伶人怎能娶長平公主,傳揚出去,讓百姓笑話,皇室最看中臉面,絕不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我和夏宜注定相識、注定相愛、注定不能在一起。
“公主……”
阿香不知在后面站了多久,也不敢過來,夏宜趕緊退到一邊,我們又恢復(fù)到正常的樣子。
我轉(zhuǎn)身悄悄把臉上的淚水擦掉,才回頭問阿香馬車是不是好了。
阿香怔怔的點頭,臉色不是很自然。
我以為是她看到了剛才我和夏宜的舉動她嚇著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看了夏宜一眼,跟在我身后。
到了御書房,劉公公說皇上正在和韓懿合說話,讓我等待片刻。
韓懿合是鎮(zhèn)守邊疆的將軍,驍勇善戰(zhàn),氏其他國家不敢來犯,很是得父皇器重。他還娶了任家的任姑娘,聽說這任姑娘是長安唱曲最好的姑娘。
很快韓懿合就從御書房里出來了,雖然沒有穿著兵甲,穿著尋常的衣袍,但也能看出他是縱橫沙場多年的人。
他給我行禮,“末將拜見長平公主。”
我讓他起身,順便問他和他夫人好。
我們客套了幾句后,劉公公便說父皇傳我進(jìn)去,我便和韓懿合告辭了。
父皇的桌子上堆滿了奏折,兩鬢也有了白發(fā),我才感受到,那個能夠一手遮天,精明神武的父皇也見老了。
我跪下給父皇請安,又請他將我賜婚給程耀宗。
父皇一聽我要嫁給程耀宗便將批改奏折的筆重重放下,他慍怒的說,“是你母后讓你來的吧。”
我將頭磕下,說我是自愿的,與母后無關(guān)。
父皇也聽說過程耀宗的風(fēng)流韻事,他并不希望我嫁給那樣的人,他不準(zhǔn)賜婚。
我知道父皇是真的為我好。但是我還是說,如果父皇不賜婚,我就叩頭不起。
父皇對我實在是沒辦法,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準(zhǔn)了要求。
“謝父皇。”
我謝謝父皇知道心疼我,謝謝父皇沒有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