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的時候,遺憾比悲劇本身更加傷人。
我曾無數次夢見,無數的故事與結局,無數的人們,他們低著頭從我身邊匆匆走過,再不回頭,在一個淚眼恍惚的夜晚,我給自己點了一根蠟燭,燈火搖曳之間只見墻上的照片輕輕地飄起,呼出一個虛明閃閃的身影,是雀兒,她笑著,一言不發,輕輕地吻上我那因為抽煙而干裂的唇,隨即,她的身影便被無數的人們沖散了。
大夢驚覺,仍是大夢。
我找不到雀兒的時候,我很痛苦,可當我再一次遇見了“雀兒”,卻依然十分痛苦。
2,
“雀兒。”我循著回憶里的方式,喚著眼前人。“你想去旅游嗎?”
我很久沒有旅游過了,如果有去外地,那大概都是在進貨,或者處理事情,如果要說真正的旅行,那還是在六年多前了。
雀兒微微愣住了,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把臉扭了過去,卻把手機打到了微信的頁面,遞到了我的面前。和一個僅一面之緣的男人在醉酒后講起自己不堪的過去,她在傾訴時一吐為快,卻在清醒了幾分后感到羞恥,這或許也是人之常情。
我加了她,她默不吭聲地點了一下同意,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讓自己清醒,卻又像是忍不住了,笑了起來。
“抱歉啊,因為你講了你的過去,我也就一不小心也說了真話,讓你看笑話了。”雀兒帶著禮貌的口吻說到。
“沒事。”我微笑著安慰了她一下。“要去我的店里坐坐嗎?”
“老板你不是每天六點就打烊了嗎?這都八點了。”
“有趣的人,我稱之為例外。”我看著她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我沒有接受燕子,是因為趙宇哲,而且我那時候有太多的事都壓在心中,而眼前的雀兒,卻不知為何讓我產生了一種信任的好感。
“嚯——”雀兒如同聽見笑話般的笑了“好,今天就算把你吃了,我也會買單的。”
“那不可能。”我開玩笑地搖了搖頭,挑了一下眉毛“想吃我可沒那么容易。”
“好啊。”雀兒歪了歪腦袋,賣弄風情般地眨了眨她的眼睛。
3,
“好,歡迎光臨。”
我拉起了店面的卷簾門,將雙開的玻璃大門向外敞開,打開暖色吊燈。我走到工作臺里面,雀兒很自然地在我面前的散臺坐下了。
“老板,你這店挺大啊。”雀兒此時帶著醉意,是不說謊話的,我環顧了一下不算很寬敞的大廳,此時只有我和她兩個人,確實顯得更大了。
“喝點什么?我請。”我不自覺地用著溫和的語氣說著。
“你讓我付錢我就喝。”雀兒略帶俏皮地歪了歪腦袋,真是叫人那她沒辦法。“醒酒嘛,來杯美式吧。”
“好,兩塊八。”
我想沒必要掙她的兩角錢手工費。
“噗……”雀兒忍不住笑了“老板你做慈善的啊?”
我也笑了,因為她不是第一個這樣感嘆的人,但不知為何聽她這樣講,讓我的心情很好。“我也想啊,我要有錢,那我就做慈善了。”
有人覺得慈善不分貧富,但是我只是個二十六歲的普通人,要吃飯,要還房貸,要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準備。
咖啡機預熱好了,我打了兩份咖啡液,一杯加水一杯不加,這就是她的美式和我的Espresso了。
雀兒端起咖啡喝了一滿口,就像是喝啤酒那樣,喝完過后又仔細地回味著,說:“感覺咖啡,挺簡單的啊。”
“簡單,但是不單調。”我往Espresso中加了一塊金屬冰塊,讓它降溫,隨后便把那一小杯端起來一飲而盡,頓時感到唇齒余香神清氣爽,盡管我知道咖啡的效果不可能這樣迅速,但只要是喝咖啡就能讓我感到舒服。
靜默無言,她喝著咖啡,我又給自己打了一杯,我也喝著咖啡。
雀兒,你相信緣分嗎,我是相信的,但緣分不是與你的緣分,雀兒,也不是雀兒。
想到這里,再看著眼前的她,我感到心中五味陳雜,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向那面照片的墻,卻是因為燈光昏暗,只能帶來一種溫潤的情趣,卻看不清過往。
換句話說,即便看清了,又能改變什么呢?
4,
我曾經想做一個煙火中的詩人,居一城,擇一事,癡一人,終此一生。
但煙火有它自己的想法,由不得我。
去年的葉子落下了,今年的葉也難免的,即便是常青的樹,也有枯黃的裙袂。
但明年的春天會來,花兒會開。
我是否還要繼續等待?
等一個再回不來的精彩。
5,
我看著她,笑了,她看著我,也笑了。
這一刻的氛圍與愛情如此相像,我已分不清它是曖昧還是其他,我想這種橋段如果放在故事里,要么有進一步的發展,要么,我們需要一個打破寂靜的話題,或者人。
好吧,為了我的飯碗考慮,盡管我是希望的,但我也不能把這種“進一步發展”寫下來,我還是希望此時能有一個人,或是一個小小的話題轉移,來改變一下當下的氣氛。
因為不知為何,當我再一次接觸到那種久違的曖昧時,竟然有些想要退縮。
可能是我變得膽小了,就連玫瑰送到我面前,都有些擔心會被刺傷。
“老板,你們這里還招人嗎?”陳聽雀首先發問了。
“額……”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改掉走神這個毛病,但好在我聽清了她的問話“可是我店里已經有一個女孩了,是我同學。”
對,燕子,她是我的同學,她只是我的同學,我反復地在心中向自己確認著,她只是我的同學,現在在我這里打點零工體驗生活,僅此而已。
“不考慮再招一個嗎?”她看著我的眼睛問道。
大姐,這不是招不招的問題啊……
我突然感到有點窘迫,一是因為我這店每個月的盈利交完房租水電和一個服務員的工資,基本上是沒有剩余的,即便是生意好的月份,也頂多剩個千把塊錢。
二來就是,把她和燕子一起放在店里,我感覺就她們二位的性格早晚要掐起來,就算成了閨蜜……她們最好不要成為閨蜜,我還不希望我的生活這樣混亂。
再說了,趙宇哲來了會怎么想?衛嘉俊又會怎么想?萬一哪天我丈母娘來了店里,怕不是能把我手撕了。
“哈……哈……”正當我糾結于怎么回答她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趙宇哲的聲音。
“鱈魚哥?”趙宇哲喊了我一聲。
“啊,我在這兒”我把身子向右邊歪了歪,繞過陳聽雀向趙宇哲打著招呼。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趙宇哲手上拿著一個盒子,笑著從門口進來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個點開業啊。”他走到了臺面前,把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瞥了一眼坐著的陳聽雀,或許是因為看慣了美女,趙宇哲對她似乎毫無興趣,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扭過頭又看了一眼。
“這個是?”
“這位是?”
我看著那個盒子,與趙宇哲不約而同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