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天是語文的婚禮，我昨晚一晚睡得不是很好，語文說讓我早點來，然而早早來到了她家卻沒什么事做，就是坐在一群伴娘旁邊玩手機，語文坐在我身前化著妝，我看著她逐漸精致的妝容，心中倒是沒什么波瀾，語文似乎看出了我有什么心事，也可能是看出來我又熬夜了，便給我點了一份外賣的咖啡。

其實睡得不好倒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我睡了，我只是總是不自覺地回憶起那天和燕子和余有恒先生出去吃晚飯的事。

2，

面館。

燕子對著那碗幾乎沒有牛肉的牛肉拉面直皺眉頭，我倒覺得挺好的，這面里還加了個蛋，我也不喜歡趙宇哲以前總是請我去高檔酒樓吃飯的行為，所謂小人之交甘若醴，我這里當然不是說趙宇哲是小人，只是他太有錢了，那種感覺我不習慣。

“還不如烤肉拌飯呢……”燕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假裝沒聽見，卻看見余有恒先生抬手招呼了一下服務員。

“加三份牛肉，還有三個牛肉夾饃。”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果斷地回應到。

“余老板，沒必要。”我探頭對余有恒先生說了一句，因為我知道加一份牛肉的錢比面還貴“我這店里小姑娘不懂事兒，你別聽她亂講。”

“嗨呀。”余有恒先生擺了擺手“女孩想吃咱們就陪她吃唄，你說是吧？”說著，余有恒先生還向燕子問了一句，燕子齜著牙點了點頭，讓我感覺很沒面子。

誒？

我為什么要覺得沒面子？

燕子結婚以前我也不是沒帶她吃過面，也給她加份牛肉的，那會兒我就點一份，加在她碗里，我記得當時的服務員的眼神也有點奇怪，但我當時并不覺得沒面子，為什么現在我卻有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帶著家里的小孩子去參加別人家請的酒席，小孩子去和服務員亂點菜一樣。

哦，我懂了，一定是因為燕子還是小孩子。

恩，一定是這樣的。

這頓飯算是奢侈了，牛肉不錯，牛肉夾饃也不錯。

余有恒先生的店開到晚上十點，我打算去他店里坐坐。

“呀，燕子，你看我們都走到你這家門口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唄？”我又故技重施地對著燕子說到。

“好呀，余老板，今天多謝啦。”燕子居然無比爽快地答應了，徑直走進了小區的大門

“不用不用。”余有恒先生向燕子揮了揮手，我卻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堵住了思維。

剛才我是不是不希望她爽快地同意？

真是奇怪

3，

我們走在人生的路上越走越遠，來時的路，最終是走不回去的，但當我們遭遇許多挫折，又會不斷地在最初的道路上左右轉向。

最后，就再也記不住來時的路了。

4，

語文的妝化了許久，隨即便去另一個房間換上了婚紗，走了出來

“老板。”語文進來便喊起了我。“好看么？”

語文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像是有些緊張，又或許是不那么自信，雙頰突然有些紅了。

我對語文沒什么感覺，這是真的，但如果非要說是因為語文沒有太多與那人的相近的地方，那倒也沒說錯。

我不知道，如果此時是燕子在我面前化妝、穿上婚紗，我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淡定。畢竟她當初結婚的時候，我沒去。

“好看。”

我向她輕輕點了點頭，卻有些心不在焉。

“老板還真是什么時候都是這副淡泊的神情呢。”

“哈……哈，有嗎？”我此時感覺臉上僵僵的，平日里寫作中的那種滔滔不絕現在卻像是噎住了，不知該怎樣贊美她，不過她說得好像也沒錯，至少在燕子因為盧澈那廝來找我之前，我基本也都是這種狀態。

“文文，這位是你老板嗎？”此時，伴娘中的一個體態修長的姑娘突然笑著看著我問道。

“對啊。”語文笑著說到。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話說，為什么不讓老板做伴郎呢？”

“哪有讓老板做伴郎的啊？”語文對著那女孩做了一個古怪的表情。

“也是哈，不過，老板也是一表人才啊，三十多歲就有自己的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這句話把我逗笑了，雖然有一半是恭維的話，但是她那句“三十多歲”讓我實在沒忍住，我轉頭看向了那位伴娘說：“我看起來很像三十多嗎。”

“啊？”那位伴娘疑惑地張了張嘴巴。“難道老板你已經四十多了？”

“噗——”語文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一臉無奈地看向了我，又看向了那位伴娘說：“傻雀兒，老板就比我大一歲，和你同齡的，什么四十歲啊。”

那伴娘張大了嘴巴，向我連聲說著抱歉，我卻有些愣神了，沒聽清。

雀兒……

5，

七年前，我大一。

“雀兒，今天中午吃什么？”這天是周末，已經早上十一點了，我在床上翻了個身，看向了縮在被窩里的那人。

“盒飯唄。”聽到我喚著她的名字，雀兒慵懶地從被窩里探出腦袋。

“不想吃盒飯……”我高出她不少，卻有些矯情地向她撒嬌。

“那我給你炒個菜？”雀兒齜著牙壞笑了一下。

“咱們還是吃盒飯吧……”

“切。”

“切，切，切什么？”我揉著她那張小臉“好吧，想吃什么？”

“想吃烤……肉……”她任由我揉著她那張精致的臉蛋，略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

“好，我這就去買。”

穿上了衣服，我還是萬年不變的一身休閑西裝出門了，繞了兩條街去買雀兒愛吃的烤肉，路上的風并不冷，但是很讓人清醒，我順道買了一杯咖啡和一杯芒果汁帶了回去。

回到家，雀兒才磨磨蹭蹭地起來刷牙了，絲毫不注意蓬亂的頭發，我們雖然這會兒才二十歲，卻已經像是老夫老妻了，她漱干凈了口中的泡沫，循著香氣來到了客廳。“嘿嘿嘿。”雀兒看著桌上的烤肉，銀鈴一般的笑聲在我耳邊回蕩了許久許久，雀兒雙腿一盤坐在了沙發上，拿起竹簽就吃了起來。

“小心點，燙。”

“唔，唔……”

我聽不清她在講什么，脫下了外套，拿起了我的咖啡和她的芒果汁坐到了她身邊，把她那杯打開了遞到她嘴邊。

“呀，你最近能不能喝冰的來著？”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這家店的老板習慣地給我做了冰的，可現在夏天已經過去了。

“能喝呀，唔——”雀兒也不放開手中的烤肉，扭頭便咬住了吸管喝了一大口。

“嗨呀，看你這個吃相。”我看著她毫不保留的可愛吃相，忍不住調侃道。“以后要是嫁不出去怎么辦？”

“誰說的哦。”雀兒突然松開了吸管“你看，再過五個月我就二十一了。再過一年多，你不也就二十二了嗎？到時候……”

“到時候什么呀？”我假裝糊涂地問道。雀兒朝我做了個鬼臉，從我手中拿過了芒果汁，叼著吸管，用手肘頂了一下我的胳膊，低著頭不說話。

我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她大我一個月，在我面前卻像是一個孩子。

如果缺乏一個平淡的心境，喝咖啡就只是攝入咖啡因，而那時我的心情是很愉快的，那段日子里的咖啡總是加了很多水，但是那段日子里的咖啡好喝。

6，

“老板，我這雙鞋好看嗎？”一個聲音把我從回憶里拉了回來，抬起頭，原來是那位同樣叫雀兒的姑娘，正用著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或許是因為我剛才頭是微微低著的，看起來就像是盯著她的鞋。

“阿，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我賠笑著向那位雀兒姑娘道歉，趕忙移開了目光，可眼角的余光似乎不那么聽話。

“老板還真是可愛。”雀兒掩著嘴笑道。

什么可愛啊……

就當我心中正要碎碎念的時候，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