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來，歐陽堂還是朝廷里的一個大官？”

“歐陽卿士是朝中二品大員，當然是大官啦，公子找他有什么事嗎？”秋蘭問道。

段蘇倒也沒有隱瞞，“昨天在翠花樓被田八光殺死的那個少年，名叫歐陽謙，很可能是歐陽卿士的兒子。”

“是么？那……公子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現在想來，我恐怕是多此一舉了。如果那個歐陽堂真的是歐陽卿士，想必歐陽謙的死訊早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里。”段蘇說道。

秋蘭點點頭，“那，公子現在打算怎么辦？”

“我猜，這兩天，翠花樓里必然會有大的動靜。你想想，你逃出來這么久，甚至跟著我走街串巷，可曾有人找你？”

秋蘭搖了搖頭，“并沒有。”

“你不覺得奇怪嗎？一開始，我認為你對我說謊，你并不是翠花樓的那個歌姬，而是對我另有所圖。現在看來，倒是未必如此。翠花樓可能忙于應付更麻煩的事情，無暇顧及你去了哪里。”

秋蘭抿了抿嘴，“想不到，公子竟然這般不信任我。我只是一個弱女子，一無所有，只愿忠心跟隨公子，絕無二心。”

段蘇面無表情。事實上，至今為止，他依然不信任這個奇怪的女子。

“我要去一趟翠花樓，你多有不便，就留在這里吧。”

“我也想去看看！公子不用擔心我，我可以易容啊。”秋蘭說道。

“易容?”

“公子有所不知，當年我在酒樓做歌姬時，曾跟一位師傅學過易容的辦法，一般人絕對看不出來。我只需要去街上買幾樣必要的材料，半個時辰就能搞定。”

“是么？”段蘇聽說過，江湖上有一種神奇的易容術，許多勢力將其視為不傳之秘，沒想到，這個秋蘭竟然會使用。他倒是也很想親眼見識見識，便同意了秋蘭的請求。“那好吧，你自己去買，我把銀子給你。”

“謝謝公子！”秋蘭接過銀子，歡快地跑了出去。

段蘇又翻了一下歐陽謙的行李，沒有再找到家書一類的東西，只發現一個綠色鯉魚形狀的玉佩，一頭畫著紅纓，非常精致。

“這個東西想必價值不菲，或許是歐陽堂為歐陽謙定制的信物，要好好保管才是。”段蘇將玉佩放了回去，整理了一下包裹。

就在這時，秋蘭從樓下跑了上來，氣喘吁吁，手里拎著一個包裹。

“都在這里了，公子你看。”

包裹里散發著奇怪的氣味，段蘇看了一下，其中有兩瓶白色的油狀物，一瓶較為粘稠，另一瓶比較稀薄。還有一種土黃色的奇怪液體。

秋蘭在地上坐下來，她先打開黃色液體瓶子的瓶蓋，將其一點一點地涂抹在自己的臉上，直至均勻。

段蘇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

緊接著，她又擠出那瓶粘稠的白色液體，分別涂抹在眉毛和眼睛處。

“這叫蘭油，是一定要涂抹的，不然的話，待會兒石膏會粘到我的睫毛。”

段蘇突然覺得，就這樣直直地盯著人家看，有些不禮貌。他說道：“我去樓下買點等會兒要用到的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好的。”秋蘭回答道。

段蘇去街巷的鐵匠鋪挑選了一把趁手的長劍。自從離開了青陽縣，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練習劍術了。

等到他回到客棧，被眼前的情景吃了一驚。

這是一個與秋蘭有相似之處，卻又不同的女子，絲毫看不出化妝的痕跡。

“公子？”秋蘭見到段蘇這副表情，顯然有些得意，微微一笑。

“確實很神奇，易容術果然名不虛傳。”段蘇說道。

“那便出發吧。”

翠花樓離這里不遠，二人沿著街巷徒步前進。遠遠地便看到，翠花樓的墻上貼滿了封門的告示。

“想不到歐陽卿士竟然有這樣的權利，可以在一朝之間封掉一家著名的娼樓。”段蘇驚道。

就在封門的告示旁邊，還有幾副通緝畫像，令段蘇驚訝的是，其中不僅有秋蘭，還有自己的畫像。

還好段蘇準備了草帽，他拉低了帽檐，小心翼翼地留意了一番四周的動靜。

告示上還寫著一些文字，大概的內容是說，這兩個人涉嫌殺害歐陽卿士的兒子歐陽謙，朝廷正在搜捕，如有知情者，請到侍所提供消息。

自己當日與歐陽謙一同前往翠花樓，被當做是嫌疑人倒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他既然是清白的，便沒什么好害怕的，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公子，你最好不要去侍所。”秋蘭也看到了告示上的內容，對段蘇說道。

“為什么？”

“真正的兇手已經死無對證，我們兩個目擊者反而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就算你去侍所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也未必會相信，反而可能惹上麻煩。”

“這是唯一能證明我們清白的方法，這個案子如果不結掉，我就會永遠背負這樣的冤屈。”段蘇知道秋蘭說得有道理，可是他不能就這樣蒙上不白之冤。

“公子，你何必在乎他們的看法呢？”秋蘭說道。

這句話卻讓段蘇怔住了。他沒想到，這個翠花樓歌姬，竟然會是這樣的態度。

“天下之大，要不我們離開這里吧。”

“離開這里？”段蘇倒是愿意，何況，他還要尋找小歌，看看她有沒有讓自己擺脫詛咒的方法。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不想就這樣逃避。

歐陽謙是自己的朋友，不幸喪生，自己卻反而因為擔心安危，不愿嘗試坦白真相，這不是段蘇的行事風格。

“我至少，要把歐陽謙的行李還給他的父親。至于他是否相信我的話，就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了。”段蘇心意已決，開口說道。

“既然公子執意如此，秋蘭便支持公子，跟著你一起去。”

“不，你還是早日離開這里吧。如果我此行成功了，你便也逃脫了冤屈。如果我被捕，不想連累你。”段蘇說道。

“公子，秋蘭只想跟著你，這件事情與我也有關系，秋蘭跟你一同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