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有丫鬟去給我送湯，我在秋爽齋住了半個月，也沒遇到幾次這種待遇。你們家大夫人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再加上那丫鬟的試探，所以綜合下來，應該是試探看我知不知道這里發生的事情吧。”

“跟她們想的差不多，我的確知道錢姨娘這里出了什么事。晚飯的時候，落云軒那邊發出了尖叫，我好奇的爬樹看了下，正好看到有人將整個院子的人都拿下，悄無聲息的押走了。原本還不確定發生了什么事，結合這種大手筆的動作，再加上晚上的試探，我多半可以判定錢姨娘死了。”

“不過跟她們想的不一樣，我對錢姨娘怎么死的，一無所知。而且，我也不感興趣。大家族里，這些妻妾之間的事情，無非爭風吃醋的殺人滅口而已?！毖喙訉ω堈f話時，十分耐心，與其溫柔，只是言談之中透露的情緒，卻顯然此人十分涼薄，“殺人者縱然不對，但你們家這姨娘，也是取死的相?！?

“喵！”趙柳思不滿的叫了一聲，燕然失笑，彎腰抱起她，帶她走到了院落靠水一側的軒窗，摸著它的小腦袋往外看，“這話可不是我亂說的。你瞧，她這邊的好風光，可是你們家正經的大夫人那里都沒有的?！?

趙柳思往外望過去，只見軒窗外面是一片黑乎乎的水域，看不清深淺，于是討好的蹭了蹭燕公子的手，指望他繼續說下去。

燕公子撓了撓她的下巴，抱著她順著水邊長廊，慢慢往正廳走去。

“落云軒是一座靠水而居的院子，北地不比江南，湖泊河流不多，宅子中有水的更是少之又少，住宅里的水景堪比黃金。趙家能占據一片這樣一塊依山傍水的地方修私宅，趙奇在地方上的實力可見一斑?！?

“喵?！?

“房子應該是請了南方工匠，但不多，主體還是北地的匠人，所以有江南風格，但總的布局上來說，還是方正中軸，前后三進的中心分別是正堂，趙奇的院落，以及夫人居住的鳳梧堂。錢姨娘是姨娘，不可能住在鳳梧堂，但她的這落云軒，在面積，場地上，都不次于大夫人住所，甚至跟鳳梧堂比，還有兩個好處。”

燕然在月色下，慢慢踱到正廳前面，看著人去樓空的高屋大宅，面露諷刺。

聽得正入神的趙柳思趕緊喵了一聲，討好的蹭了蹭他的手指，等待下文。

“第一，此地離前廳更近，跟趙奇的院落距離，比離鳳梧堂更近。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也比鄭氏更受寵。她一個妾室，擺明了車馬的跟大夫人爭寵，可見野心不小。”

“第二，”他修長的手指撫弄著趙柳思的脖頸，讓她抬頭看這玲瓏精巧的院落，“你也去過你們家大夫人那里吧？你看這布置和氣派，不必大夫人那里差吧?！?

“喵?！壁w柳思情不自禁的點了頭，錢姨娘此地的雕梁畫棟，遠超于她的想象，奢華程度比大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妾室，敢公開跟夫人搶老爺爭寵，這么高調，你說她不死，誰死？”燕然一邊跟趙柳思閑聊，一邊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大門之內，奢華不減半分，尤其是錢姨娘的臥房內，更有一個大大的博古架，上面擺滿了古董，連燕然進去都咦了一聲。不過他的視線很快就從那些瓶瓶罐罐上移開，轉而去看墻上的畫，而趙柳思則是借機從他懷中跳了出去，在室內亂轉。

進了室內，她的腦中也浮現出了些模糊的畫面。趙柳思想了想，順著記憶中的路線，模擬起錢姨娘臨死前兩人的最后一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