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依一晚上都夢著余敏敏罰她面壁思過，旁邊還跪著暴瘦十斤的姜路平。

“都是因為你天天不管不問，姜依依才有膽子在學校鬼混！”

姜路平則在一邊安慰：“女兒不怕，爸爸在呢，沒有什么事是挺不過去的。爸爸陪著你……”

“一定能挺過去……一定能挺過去……”

周六上午最后一門理綜考試的時候，姜依依滿腦子都是一定能挺過去。以至于顧一城開著車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都沒察覺。

“想什么呢？”顧一城打著方向盤，繞過前面的車。

“沒、沒什么。”姜依依說話打顫，她不敢和顧一城提吳桐的事，怕說得太過刻意，引起不必要的猜測。

“你怎么會來接我？”許久，她才想出這么一個問題。

“阿姨說你今天上午要考試，我閑著沒事，就來接你了。”說著，顧一城輕輕一笑，“怎么，不想讓我來接你？”

“沒有沒有。”姜依依連忙擺手。

“那就是想讓我來接你？”

“額……”這話聽著怪怪的。

“我明天就回去了。”顧一城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輕描淡寫地說起。

周六的中午，車輛稀少。陽光照著的柏油路閃閃發(fā)光，略微顯得落寞。

“下周一學校有課，我只請了一周的假，所以明天必須趕回去。”

“額、額，哦。”姜依依表面沒什么表情，但心里是竊喜的。顧一城在，就像一雙眼睛在背后死死盯著自己。他走了，一切都會回到正常的生活，就像他沒來過一樣。

“那、那你還會回來嗎？”姜依依小心翼翼問道，萬一他明天回去后天就回來呢，那還有什么可開心的。

“至少要暑假吧。雖然快結(jié)課了，但期末考總不能讓我的學生掛科吧。”

“那……”——真是太好了！

“暑假的話，有可能我爸媽也會回來。”

“額，叔叔阿姨啊。”顧一城的爸媽，雖然和姜依依爸媽是好朋友，但姜依依確實沒從他們口中聽說過。如果顧一城沒有回來過，那他們永遠都會是陌生人。

看著姜依依閃躲的眼神，顧一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媽應該很想見你。”

“我、我理解。”姜依依努力去想顧一城說這句話的意思，“物以稀為貴嘛，阿姨沒有女兒，才會特別想見我。我家也一樣，我媽沒有兒子，所以每次她見到你就很開心。”

姜依依自覺回答的沒錯，但卻聽到顧一城“噗嗤”的笑聲。

“你解釋的也很對。”

也很對，意思就是不是很對，姜依依心里這么想。但她不知為什么，聽到顧一城勉強的贊同，自己竟然能恬著臉回應：“是吧，我也覺得。”

余敏敏坐在沙發(fā)上，墻上的鐘指向十一點半。姜路平在廚房準備午餐，早上買的牛肉被放進攪拌機，配上姜蔥作料，打成肉末。

“能不能不要逃避。”余敏敏長吸一口氣，重新提起剛才的話題，“每次說到這兒你都不吭聲。”

廚房里，絞肉機的聲音停了，悶悶地傳來一聲：“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那你覺得應該怎樣？說到這兒就暫停嗎？活到這兒就暫停嗎！”余敏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提高音調(diào)。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激動。”

“我激動？”余敏敏冷笑，“我怎么了，我不能激動嗎！”

“能不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姜路平，我受夠了！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是這樣一副嘴臉，我們能不能坐下把這件事說清楚，不要逃避行不行！”

姜路平放下手中的活，悶聲道：“就算要離婚，也不要在這個時候吧。畢竟女兒在準備高考。”

“女兒女兒，又是女兒，什么事情都是以女兒為借口，你的想法呢！”余敏敏歇斯底里，“就算離婚也是我和姜路平離婚，不是和姜依依離婚！你有沒有搞清楚，你在這個家還有什么存在感嗎？每天回到家，我做好飯你就吃，沒做好就躺在沙發(fā)上，我甚至懷疑你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不就是做飯么，我做不就好了。”

姜路平的回應讓余敏敏把所有的話都憋在了肚子里，她已經(jīng)沒什么好說的了。男人的腦子就像是木頭，永遠不能理解你說的話。但奇怪的是，卻總能巧妙的避重就輕。

姜路平從廚房出來，把余敏敏扶到沙發(fā)上坐下。“以后的飯都我做，你歇著。”

門鈴響了，余敏敏下意識把扶著額頭的手放到膝蓋上，用力擠出笑容：“回來了？今天你爸做飯。”

“你們先坐著，馬上就好。”廚房里傳來姜路平的聲音。

姜依依明顯察覺氣氛不對，慌張的想逃回自己房間，誰知卻被顧一城一把抓住。

“一會兒就吃飯了，你去哪？”

“我、我放書包。”

顧一城拿過姜依依手中的書包，丟在沙發(fā)上，微微笑道：“放在這里也是一樣的。”

姜依依無奈，只好坐到沙發(fā)上。

“媽……你怎么了？”

“啊，沒什么事，工作太累了，沒休息好。”余敏敏招呼顧一城坐下，笑著說，“依依說你有事情要跟我說。”

顧一城愣了下，挨著坐到了姜依依身邊，戳了戳她后背。

姜依依沒想到余敏敏會當著自己的面問，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看了眼顧一城。

男人的喉結(jié)滾動著。“額，額，是這樣，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媽……我媽說很久沒回來過了，暑假回來住幾天，讓我跟您說一聲。”

余敏敏答道：“哦，好的，我知道了。暑假還早著呢，不過她確實很久沒回來了。”

姜依依抬起屁股往后坐了坐，順勢把手藏在身后去拽顧一城的袖子：不是要你說這個啊，是要說那封情書的事，是要說我沒談戀愛……

“是啊，她是這么說的。”顧一城干笑，一把抓住那只小心翼翼的手，沖著姜依依笑道，“是吧？”

顧一城的手握得很緊，姜依依抽不出，只能乖乖點頭：“嗯、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