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水畫卷
- 吾道風華
- 興于微言
- 3401字
- 2020-04-10 08:39:53
時光飛逝,轉眼已過兩月有余。
有了敲詐來的靈石,李南山再度完全沉浸于修煉之中,一路水到渠成,修為達到煉氣三層。白日里,在青囊藥坊內卻是不同以往,經常會跑來一位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為這清清冷冷的藥坊,增添幾分朝氣。
在某一日深夜,李南山頗為無奈的發現,自己身上敲詐而來的靈石再度告急,銀兩在他大手大腳的花銷之下,也是捉襟見肘。
古鏡系統不像個正經系統,倒是像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沒有任何任務,自然也沒有古晶,李南山想著僅剩的六古晶,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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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來酒樓。
正值午時,這江寧城的人氣酒樓自是熱鬧非凡,吃酒聲吆喝聲不絕于耳,人間煙火氣撲鼻而來。
李南山坐在靠窗的方桌上吃喝,如同酒樓里的凡人無二。他隔壁桌的二人正在放聲交談:
“陳兄,你聽說了沒有,城主府上的小公主又發了懸賞告示,這次比上次還多!足足百兩黃金!”
“什么?百兩黃金?!還是那副畫?”
“對對對,就是那副畫著一些山啊,鳥啊之類的畫,聽說只要給這畫題上讓小公主滿意的詩詞,就能得到懸賞!”
“你說的倒是容易,這都三個月過去了,懸賞也從五十兩加到黃金百兩,可一直也沒見有人拿到手啊!”
“陳兄啊,你還沒懂么,黃金百兩雖然很多,但是更重要的,是小公主的賞識,是楚王爺的賞識!”
李南山默默地聽到此處后,抿了一口酒,眼神頓時明亮起來,低聲自語道:“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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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自古在洛神國屬楚王封地,而現如今的楚王爺名為洛應天,因其在七年前,在與實力強勁的鄰國烈焰國之間的戰爭中大敗對方,故而在諸王之中聲望日隆,名列諸王之首。
洛應天與當今圣上屬于叔侄關系,而他膝下有一獨女,自小在京都之中與圣上一同長大,兄妹情深,甚得圣上喜愛,當年圣上剛登大位,便封她為云夢公主,大赦天下。
云夢公主如今已是豆蔻年華,更有坊間傳言,這小公主生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之姿讓不少青年才俊為之傾倒。
半年前,云夢公主得到圣上首肯,返還江寧。
三個月前,她又鼓搗出懸賞詩詞一事,在江寧城內掀起一陣詩詞熱潮,成為平民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的談資,不少文人墨客、詩詞大家也是放下臉面,前來嘗試,或為錢財、或為一睹芳容、或為賞識。
朗日高懸,晴空萬里。江寧城內,楚王王府門前,李南山站在人堆里,細細觀望懸賞告示上張貼的畫卷。
這是一副山水畫卷,上方是挺拔山峰、輕盈云霞、成雙飛鳥,下方是湖波蕩漾、楊柳依依、一排排籬笆草屋,眾多人影隱約,這副寧靜悠遠的山水畫卷,因此而多出了些許喧囂。
李南山盯著這副畫卷,細細琢磨,心中漸漸有了答案。要不是聽聞這懸賞告示一事,與清兒的線索可能有些聯系,他都準備在江寧待滿一年之后,若聞采薇未曾前來,便去云游天下,找尋百草門所在。
府門緩緩敞開。十來名家丁走了出來,為首的總管大聲道:
“依舊按照老規矩,諸位入府后,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作出詩詞。此次,我們會請公主殿下的老師,當世大儒,蕭春秋先生來協助評判,凡入得先生法眼者皆有獎賞,而其中翹楚,便可得到那百兩黃金。”
“諸位請隨我來。”
躍躍欲試的眾人紛紛入府,其中有不少人三次懸賞,從未缺席。眾人來到一清幽別院后,每人都分得一桌,其上已備好筆墨紙張,甚至還有那副畫卷臨摹的縮小版本,稱得上是一應俱全。
李南山覺得這副山水畫的水平極高,頗具韻味,可唯一別扭的就是下方那一排排院落和人影,與其意境相差甚遠,如果讓他動筆來畫,下方只會添上一間籬笆院落,甚至都不需要畫上人影,如此留白,反而更加彰顯出寧靜悠遠的意境。
李南山估計在場的大多數人,與他所思偏差不大,他估摸著,這便是這副畫卷的奧妙所在。
“諸位,可以開始了,時限為半個時辰。”
總管宣布開始,話音剛落,有人就開始奮筆疾書,顯然早有準備,而更多人還在冥思苦想,如何書寫出好的作品,來迎合云夢公主與蕭春秋的品味。
李南山屬于前者,他不假思索地默寫下山水田園詩歌的傳世名篇--《飲酒》。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李南山默默吟誦一遍,欣賞一番,而后在心中給陶淵明道歉一聲,再著上自己的名姓,最后臉不紅心不跳地上交了,穿越者的好處,李南山是能用則用。
總管見他上交的如此迅速,也是細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喊人帶李南山去專門準備的房間內休息。王爺府自然地處風水寶地,靈氣比藥坊內要濃郁不少,李南山關上房門后,直接盤腿而坐,閉目吐納。
半個時辰稍縱即逝。總管收齊了所有詩詞,快步走向云夢公主所在的書齋。
書齋內。
一名寬袍高帽的儒生正在指導一位少女練字。儒生約是不惑之年,面容俊朗,溫文儒雅。
少女約是十三四歲的模樣,花容月貌、楚楚可人、眉目如畫、明眸皓齒,宛若出水芙蓉,她身著淡粉色的長裙,其上繡著朵朵盛開的桃花。不過或是因為儒生過于嚴厲,少女的秀眉緊蹙,神色怏怏不樂。
總管緩緩進入書齋內,呈上此次眾人寫好的詩詞,恭敬道:
“公主殿下,蕭先生,這回的懸賞詩詞,小人全給帶來了。”
“好!”少女歡呼雀躍起來,高興地向儒生道:“老師,這字我們待會再練,先看看這回的詩詞寫得如何,好不好?”
少女便是那云夢公主,男子自然是那大儒,蕭春秋。
“也好。”蕭春秋對這性格活潑,古怪機靈的公主無可奈何,便對總管問道:“這回上交最快之人的詩詞,在哪兒?”
總管對此輕車熟路,連忙回道:“回先生,小人特意將其放在了最上面。”
蕭春秋點點頭,拿起最上面的紙張,一眼看去,神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
“哈!老師,這人的字跡歪歪扭扭,如同雞爪。”云夢公主展顏一笑,笑聲如同山間清泉,咚咚歡暢,“這字看著,還沒我寫的好看呢!”
蕭春秋干咳一聲,道:“許多文人墨客放浪不羈,字跡稍微差一點,也是能理解的。”
李南山在兩世靈魂記憶交融之后,或因并未完美,前世與今生的筆跡重合之下,且兩個世界的文字還是有些許差別,故而字跡丑陋,他也無暇去練習。
兩人細細讀完后,神色各有不同。蕭春秋若有所思,云夢公主的水眸盯著紙張上的詩句,微微失神。
過了一會兒,總管出聲問道:“公主殿下,先生,此人的詩文如何?小人見這位公子書生模樣,眉清目秀,風度翩翩,倒像是位滿腹經綸的才子。”
“快!”蕭春秋一拍手掌,急促地吩咐總管道:“快去將這位李南山公子請過來。”
總管立刻點頭稱是。不一會兒,李南山便被帶入書齋之內。
蕭春秋從書桌內走出,向前幾步,打量李南山幾眼后,朗聲笑道:“哈哈!李公子,這首詩是你方才當場而作嗎?”
李南山與其對視,心中早已想好說辭,不卑不亢道:“這首詩是在下前些日子,欣賞完那幅山水畫卷后,回家細細琢磨,當時又喝了些許酒水,微醺之中所作,故題名為《飲酒》,今日前來,只是將其默寫一番。”
蕭春秋眼神明亮,贊嘆道:“小友真是神來之筆啊!好詩!文采斐然,躍然紙上!”
李南山心中訕然,謙虛道:“先生謬贊。”
蕭春秋開口吟誦一遍《飲酒》后,細細品味:“此詩起首提出自己居住在人世間,卻并沒被世俗的交往而打擾,讓人心生困惑,然后自問自答般給出答案‘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兩句真是妙極!不尚藻飾,不事雕琢,明白如話,樸素自然,卻將整首詩的意境展現的淋漓盡致,接下來兩句更是契合畫卷之意,尾句的‘真意’、‘忘言’也是清新淡永,韻味悠長!”
李南山暗贊這大儒之名名副其實,不過寥寥數語,就將整首詩解析的如此完美,簡直是閱讀理解滿分答案。他心中竊喜,估摸這百兩黃金已是水到渠成,說不定,還能留在王府之內修煉。
沒曾想,后方的書桌上,一直埋頭于紙張的云夢公主,突然出聲問道:“老師,您的意思是,這首詩就是我們想要的那首?”
蕭春秋撫著長須,笑道:“公主殿下,這是自然,我想應沒有比這更完美的答卷。”
“好。”
云夢公主抬起小腦袋,桃李般的臉蛋稍顯緋紅,明眸望著清秀書生模樣的李南山,細細端量。
李南山先是略微失神,贊嘆這傾國傾城之說果然不虛,隨即低下頭來,暗叫一聲不好,看樣子事情并不是他所想那般簡單。
云夢公主盯上好一會兒,似是要把眼前的男子牢牢記在心里,隨后輕啟紅唇,問道:“李南山,你可知本公主大名?”
李南山心生疑惑,恭敬答道:“在下乃一介草民,自然不知公主殿下芳名。”
“那……那……”
云夢公主忽然有些結巴,一時愣住,呆萌的樣子分外可愛。
蕭春秋方才沉浸于這首千古名篇之中,此刻才反應過來,先是轉身望了分明有些羞憤的云夢公主一眼,然后回頭看向神色不解的李南山,干咳一聲,解釋道:“咳咳,李南山小友,公主殿下自然姓洛,而這名兒嘛,頗有些湊巧,正是悠然。”
洛……悠然。
悠然見南山。
糟糕!
李南山欲哭無淚,這可真是捅了個大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