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汝佳這樣說程寧寧的淚水又忍不住的流了出來，不解的透過淚光看向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程寧寧急得直跳腳。
“去年在國外，那時候還只是有征兆。”林汝佳說的平淡，就像是在說吃了什么飯一樣簡單。
“你怎么這樣啊你！你知不知道心臟對人有多么重要！”
“方荻知不知道，嗯？你告訴他沒。”程寧寧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左顧右盼想找到手機通知方荻。
她無法想象一個姑娘在異國他鄉，知道自己心衰，身邊卻無一人，那是什么樣的心情，又是怎么樣的無助。
“別告訴他。”她厲色制止。
程寧寧止不住的哭出聲來，接踵而來的打擊和悲傷本就足矣讓她神志發昏，她心疼林汝佳，所以刻意忍著，聽到這一聲命令，徹底再也繃不住。
“為什么啊！”
“聽我的。”
程寧寧瞧著倔強的她，不想現在和她起爭執，只得聽了她的。
“好，不告訴他就不告訴他，我陪著你，咱們把病治好。”
壓下哭泣轉為嗓子里含著的嗚咽，程寧寧腦仁震得發疼。
她或許不全是在為林汝佳難過，那一聲聲哭泣中，必然有對當初的自己的心疼。
握著身旁竭力安靜下來的人兒的手，林汝佳內心深處多了踏實的感覺。
“寧寧，我活得特別沒意思，我想，人為什么要活著。想來想去得到的答案是，人活著是要有盼頭的吧。”林汝佳說的淡然，像一個看破了所有的老人。
“嬰兒呱呱墜地，牙牙學語。當我們第一次為自己的人生考慮的時候，可能就是在想，我的夢想是什么。有的人朝著夢想的職業前進，為了自己想要成為的角色而積累知識，這就是他們的盼頭。有的人努力賺錢，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滿足自己的物質需求，這是他們的盼頭。有的人努力工作，得到某個自己垂涎已久的職位或者榮光，這是他們的盼頭。有的人選擇單身，因為她們盼著能遇見一個喜歡的人。有的人選擇結婚，因為她們盼著能和那個人共度一生。”
“這就應了那句話，我一想到余生有你，我就對余生充滿期待。可是，我就是缺了這份盼頭。”
林汝佳的聲音飄忽，不擔心得不到回應，像是只說給自己聽。
“怎么會！”程寧寧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強顏歡笑，她不允許林汝佳說這樣的話。
林汝佳笑“你看啊，我把自己活的這么荒唐，也許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他要滅了我。。”
“你別說了，別說了啊，能治好的，醫生說了，只要你乖乖吃藥可以治好的。你現在說這些干嘛呢？”
目光幽幽轉向她，林汝佳對程寧寧傾盡所有的溫柔“寧寧，答應我，千萬別忘了我，我不想你忘了我。”
面對生死，誰又能是真的淡然呢。一切歸于虛無，只有哀莫大于死心的人才能以一種享受的姿態做到吧。
林汝佳的心上，只有寫著程寧寧的那一塊是鮮活的。
程寧寧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實則是一個很容易陷入細膩的情感中無法自拔的人。恰恰是這樣，她在林汝佳眼中才是那么的有血有肉。
“呸呸呸。”五官極為深邃的臉蛋上劃滿了淚痕“我記性這么不好，你就當是為了我，為了不讓我忘了你。”
林汝佳望著程寧寧，一只手從被子里挪出來展開，程寧寧把手遞過去，兩人緊緊地握在一起。
她哭的狼狽，妝花了，衣服皺了。
寧寧，謝謝你誕生于世。
她們看向對方的眼底，四目相對總是會勾出千種思緒。她們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消亡于世也大不過對方忘記自己。
若非要談盼頭。
唯有一個。
就算死，也要把對爺爺的承諾完成。
吃過早飯，方荻打來電話林汝佳沒有接，只回復消息說自己在開會，騙他自己在隔壁市處理一些很急的公務。
方荻懸著的心落下，事業對林汝佳來說確實重要，心里不再別扭來別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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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醫生查房。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林小姐你還是通知一下親屬，伴侶也行，我看你資料上寫的是已婚，怎么沒有看到你的丈夫？”程大夫是程寧寧的哥哥，自然多關照些。
林汝佳閉著眼睛默不作聲，程寧寧推著他哥出門“好啦哥，你去查別的病房吧啊。”
“你啊，哼，第一個趕我出門的人！”程大夫刮了程寧寧鼻尖一下離開。
程安與程寧寧乃是一母同胞，傲人的身高和顏值，少數民族特有的風情韻味，使得他們本就比一般人出彩迷人。
程寧寧把房門關上，心情一下沉重，靠在門板上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也沒有在哥哥面前裝的那么樂觀。
林汝佳不告訴方荻，按理說也應該告訴林家人的，可是。
看看病床上那單薄的身形，不能說啊，說了她就會被家族放棄的，他們林家人怎么會留一個無用之人。
這個人，好像被全世界都放棄了，就她自己硬撐著表面的強勢，只有她知道，那是因為她的背后什么都沒有，別人倒下歇歇還能被扶起來，可是她一倒下，就會墜落懸崖。
她不過也就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不比別的女孩兒多擁有什么，可失去的比一個普通人要多得多。
程寧寧給她拉拉被子，林汝佳睡著了，她又在做噩夢，一動不動，可是淚水順著臉頰留下，濕了枕頭。
她拿著紙巾仔細的給她擦去，多么精致的一張臉啊，現在慘白得可怕。
程寧寧又給方荻發了信息：方總，如果自己愛的人在自己身邊活的不快樂，你會選擇讓她快樂，還是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另一邊的方荻還在家里客廳坐著處理一些事情，突然收到這樣一條信息，讓他摸不清頭緒。
“什么意思？”
“我一直幫你傳遞關于佳佳的消息，不是因為我屬于你這邊的人，而是因為我希望佳佳好。我以為你可以讓她幸福，事實證明，你辜負了我的期望。”
方荻緊握著手機愁眉不展。退出聊天界面給林汝佳打電話，不通，發短信，沒回復。程寧寧的電話還把他拉黑了！
“你為什么會突然和我說這些。”
“方總，承認吧，你們這樣維持下消耗的是兩個人的感情。”
“程寧寧，你最好在我生氣之前，把事情說清楚。”
“放手吧，你們回不去了。”
方荻徹底沒了耐心陪她聊天打字，抓起車鑰匙就要往外跑，穿鞋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去哪呢？
“胡二，給我查程寧寧現在在哪里！”
胡瑋軒懵“查程寧寧？”
“對！馬上！”方荻最聽不得別人要他們兩個分開的話，程寧寧此舉惹怒了他，他是不會失去林汝佳的！
“寧寧就在本市啊。”
“我讓你查的是她的具體位置！她現在和我老婆在一起呢！”
“這個我沒有辦法幫你。”胡瑋軒回絕。
“滾！”方荻握著手機一拳砸在墻上。
胡瑋軒家做的不是能擺在明面上的生意，程寧寧是胡瑋軒的表妹，而程家掌握的就是胡家為數不多的白道企業。
兩家相輔相成，誰也離不開誰。
方荻直接開車去了仁濟醫院找程寧寧的哥哥……他就不信了，一個程寧寧他還沒法找著了！
怒火中燒的方荻風風火火進了醫院大廳，正要上電梯，就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方少。”艾瑞拿著一包藥跑過來“你怎么來醫院了，是身體有什么不舒服嗎。”
方荻猶豫幾步，還是選擇停下去尋找程安的腳步。
“沒有，你來拿藥？我不是吩咐人給你送過去嗎？”
“我來復診。”艾瑞柔柔的說。
“檢查完了嗎？”
“還有幾項檢查沒做，一會兒的功夫就可以了。”
“我陪你。”方荻說服了自己找到程安也不一定就能找到程寧寧，但艾瑞身體很弱，萬一累到就不好了。
每個人都會選擇站在看似弱者的一方，因為他們喜歡把自己想象的很重要，主動認定這個看似弱者的人，需要他。而忽視那個故作堅強的，真正需要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