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野經(jīng)常來周意這公寓，所以放了幾件衣服。卓野換了身干凈的衣服，準(zhǔn)備帶顧念慈出去吃飯。顧念慈覺得普普通通的黑色棉衣穿在卓野身上就是說不出的好看。

卓野鎖門，顧念慈站在一邊。她捏了捏小挎包的帶子，卓野的身量微傾，繼而就是鑰匙收回口袋的聲音。

樓道有人來往，比上回來的時候熱鬧了不少。倒是，過年了，都朝著家里趕。煙火氣濃厚了些，顧念慈明天走了也就剩卓野一個人了。顧念慈也是想到了這里，然后在卓野轉(zhuǎn)身的時候朝著他伸出了手。

卓野盯了她的手看了一會兒，指尖被凍得有點(diǎn)紅，但指甲蓋被修剪得很整齊，骨節(jié)長，而且白，所以很好看。

“不牽手嗎？”顧念慈纖長的睫毛眨了眨，剛要收回去，可下一刻就被卓野的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陌×恕?

“當(dāng)然要。”

顧念慈的手在卓野的掌心里動了動，然后兩只手的姿勢由包裹變成了十指相扣。卓野也由了她去，只是把她的手連同自己的一起放進(jìn)口袋里。

卓野心情變好了，嘴角的弧度都是往上翹起的。

街邊的商店都把過年的裝飾品拿出來了，春聯(lián)、福字、燈籠還有一些其他紅彤彤的小玩意兒，清一色的一片，看起來好不熱鬧喜慶。

走到十字口的時候卓野好像碰到了熟人，是個戴著黃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男人四十來歲，提著剛在工地上用過的工具，臉上也濺了泥漿。

“怪不得一個電話就把你喊去了，原來是找女朋友呀。白白凈凈的，好呀。”中年男人說著，又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煙，連指尖都長著老繭的手指嫻熟的剃開煙盒，抽出一根煙遞給卓野。

卓野接了過來，借了中年男人的火，白煙從口中吐出來。劣質(zhì)香煙，味道并不好。卓野壓著舌尖的苦澀，“謝謝叔。”

“那我走了啊。”

“行。”

顧念慈不喜歡煙味。所以卓野在等中年男人走后就吐了煙。被卸了角的野獸，不得不收住鋒利的牙齒，露出馴順的假象。

“卓野，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沒事。”只是生活。

“遇到事情了你一定要跟我說。”顧念慈停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好像非要讓他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嗯。”卓野對著顧念慈笑了笑，然后執(zhí)起顧念慈的手，在她的腕骨處輕輕的吻了一下，“知道了。管家婆。”

“才不是。”

燒烤攤到了，是顧念慈想吃。

老板也是卓野熟識的，招呼他們坐下，又送上了熱氣騰騰的苦蕎茶。塑料杯子來了兩個，棕黃色的茶水溫?zé)幔乖诒永铩?

卓野問好了顧念慈想吃什么，然后起身去點(diǎn)菜。碳火燃得很好，放在上面的雞翅和豬蹄被烤出了油，調(diào)料一撒，香味簡直可以蠱惑人心。

卓野回去的時候，顧念慈正專注的看著掛在鐵皮上的小電視。電視上正是地方臺的新聞時刻。

女方家要五十萬彩禮，男方拿不出，雙方父母都不退讓，但男女雙方都是真的相愛。男人受不住家里的壓力，選擇的女人分手。女方家瞞著答應(yīng)了，結(jié)果后來女人知道后就跳樓了。

燒烤攤的座位已經(jīng)坐滿了一大半，人聲鼎沸，都在談?wù)撨@新聞上的事。

“歸根究底呀，還是這高額彩禮害死人。”

“那還不是那女人心理承受能力不行。這點(diǎn)兒事至于跳樓嗎？”

“要我說我啊，還是那男人沒出息。要是有錢，那不就什么事都沒有嘛。”

……

“顧念慈，陳家橋的彩禮是多少。”卓野撐著頭，朝著顧念慈耳邊靠了靠，為了讓她能聽見。

“不太清楚。不過去年聽阿婆說鎮(zhèn)上的一個姐姐結(jié)婚，彩禮給的是五萬。”

顧念慈見卓野若有所思，“你該不會是想娶我吧？”

“這是一個肯定句。”卓野捏了捏她的臉。

“那十年之后，肯定都變成五十萬了！”

“好，那就五十萬。”

“那我還挺值錢。”其實(shí)說這些還為時尚早，顧念慈也只當(dāng)是個玩笑。她沾沾自喜，全然沒注意卓野的眸子里全是認(rèn)真的神色。其實(shí)等不了十年的，他最多等到二十歲，就把顧念慈娶回家。

到時候他就不再是一個人過年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