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卓野起很早，沒有驚醒顧念慈，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他去樓下買早飯，樓梯低矮，護欄銹跡斑斑，有幾階邊緣的水泥都被磕碰掉了，露出暗色的紅磚。

粥、油條、小籠包、牛奶和面包，以及小販送的咸菜。卓野一手輕輕松松的提著幾個白色塑料袋打包的東西，從菜市場穿過。

一輛三輪迎面來，路道狹窄，他側身退讓。視線卻突然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昨天晚上那群站街女的其中一個，吳花花。說起來，她還是卓野的鄰居，卓野聽人叫她花姐。四十來歲的年紀，臉上的劣質化妝品已經全部洗干凈了，看起來面色很不好。

吳花花正在和一堆老太太搶一些只便宜了一點點的蔬菜。

“你推我！你推個錘子。莫要倚老賣老曉得不。穿金戴銀的至于跟我搶啊！”吳花花是外地人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和那群老太太推來搡去。

卓野沒再多看，住在這邊的人誰又過得容易？

卓野回去的時候，顧念慈已經醒來洗漱過了。

兩個人坐在小木桌旁邊安靜的吃早飯，外面的天還沒有大亮，罩了一層灰蒙，月牙未完全落下去，偶爾有幾只鳥雀飛過去。

“把牛奶喝了。”卓野說。

“我吃飽了。”顧念慈喝了粥。

卓野也沒強求，只是把牛奶裝進了顧念慈的書包里。

卓野提著顧念慈的書包，出門時依舊把一頂黑色的鴨舌帽蓋在顧念慈的頭上，還壓低了帽檐。

“那小子平時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樣子，還是穩不住了。”

“不是吧。沒看還提著書包嗎，是親戚吧。”

“他能有啥子親戚喲。孤兒一個?！?

……

顧念慈也聽到了，那些平白無故的惡意來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卓野面無表情，只是將身邊的顧念慈護得更緊了。比這些更惡毒的話，他聽了太多太多。

……

顧念慈最近接了幾個代寫作業的單子。因為她能把握對方規定錯幾個，并且還能模仿字跡，所以越來越多的人找她。

一個月下來居然也掙到了800來塊錢。卓野的生日在星期天，正好放假。

顧念慈找陳小婭出謀劃策，兩個女孩逛了整整一上午，幾乎把整個金梧的大商場都逛遍了也沒找到合適的。

“念慈，你到底要買個什么神仙禮物呀。我這腳都要廢了。”陳小婭蹲在路邊給自己捶腿，哀嚎出聲。

“第一次送禮物不能這么隨便嘛?！鳖櫮畲裙吠鹊慕o陳小婭捏著肩膀。

陳小婭突然握住顧念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誒，那個不錯。”

顧念慈看過去，是一家專門賣男士皮帶的店，打的標語是“愛他就用皮帶捆住他”。

在陳小婭的茶毒下看過幾本熱血澎湃的小說的顧念慈，“……”

“念慈，你怎么臉紅了？”

“啊，念慈你該不會是想到了……”

顧念慈反手捂住陳小婭的嘴，“我沒有，別胡說。”

顧念慈和陳小婭還是走進了那家店里。燈光下皮帶的金屬扣閃著光，上好的皮革剪切而成，一看價格就不便宜。

陳小婭比顧念慈還激動，和老板侃天說地，選了一堆讓顧念慈再從其中選。雖然最后是顧念慈自己選了一根。

老板打了折之后888，顧念慈帶的錢剛剛好。

晚上約好了在周意的公寓涮火鍋，陳一沉和胖子也來了，食材都是幾個男生負責。

顧念慈和陳小婭到的時候，只有卓野圍著黑色的圍裙在廚房忙活，周意幾個人歪在沙發上打游戲。陳小婭過去踢了周意一腳，“讓人家壽星干活，你良心被狗吃了哦。”

周意也不惱，嬉皮笑臉，“我良心被你吃了。”

陳小婭氣得臉紅，撲過去搶手機。周意見她撲過來，手機扔了，兩只手去接她。結果兩個人以一種非常別扭的姿勢滾下了沙發。

陳小婭穿的是高腰的衛衣，這會兒衣服邊緣往上卷，露出一截不算特別細但是白得發光的腰肢，而周意的雙手正掐在上面。

“周意，你個臭流氓！”

周意的耳朵都紅了，但嘴上不服輸，“陳小婭，你看看你這水桶腰，全是肥肉?！闭f著還捏了捏。

“意哥，真不把哥幾個當外人呀?！标愐怀琳f。

周意趕緊把陳小婭的衣服給拉下來，給捂得嚴嚴實實的。陳小婭不想理這幾個流氓了，噠噠噠的跑去給念慈和卓野打下手。

卓野炒了火鍋料才摻水煮，香味充盈了滿室。不僅有辣鍋，卓野做了一小鍋番茄鍋作為清湯。

“看不起誰呢？還整個清湯?！迸肿颖肟瓿鰜?，見卓野又端了一個迷你鍋出來，不禁叫囂。

卓野白了他一眼，“反正不是給你的?！?

金梧人喜歡食辣，顧念慈聞言和卓野對視了一下。該不會是做給自己的吧……顧念慈最近來大姨媽。

想到這里，紅云浮上耳畔，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