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是因為傷口未經過迅速的處理,感染了病菌才導致高燒不退且昏迷不醒的,而師傅教過小星用豆腐上的霉毛來殺菌,也就是類似現代的青霉素。
“霍將軍的傷只要燒退去便無礙了。”白軍醫松了一口氣說道。
“嗯,辛苦白軍醫了。”我感激不盡道但眉頭依舊緊鎖著。
“不必言謝,就算沒有我,相信劉軍醫一人也能治——”
白軍醫堅定不移地說道,他這欲言又止的話中可以看出他對小星醫術的肯定,但卻多了一絲疑慮。
“不,方才小星感情用事,失了分寸,是白軍醫叫醒了我。”
我慚愧不已的說道。
“劉軍醫可是認識霍將軍?”白軍醫好奇且有意的問道。
“哈,白軍醫真會開玩笑!小星可是跟著霍將軍一同出征,怎會不認識剽騎大將軍?”我嬉皮笑臉的說道。
“剩下的就交給劉軍醫了,白某就先告辭。”
白軍醫說著就準備離去,走到帳簾前,突然停住轉身道:“對了,我會知會衛將軍一聲,讓他明日再來探望。”
“謝謝你,白軍醫。”我話音剛落,白軍醫就走了。
我替老古董包扎了身上每一處大大小小的傷口,一共有十九處,每包扎一處,星兒就難受萬分,他身上找不出一塊巴掌大的肌膚是沒有傷痕的。
他的戰袍全沾滿了血漬,敵人的、他的、一天前的、三天前的亦或是現在沾的。
我吩咐侍從幫他擦了身子換了衣裳,可當侍從拿出放在胸口上沾滿血漬的星星手鏈時,我已是泣不成聲。
我接過手鏈,把它緊緊握在手上,哭了好久........
夜已深,霍去病燒得了糊涂,開始語無倫次的講著夢話,他句句不離星兒的名字,我才發現星兒在他的心中就如同他在星兒心中一樣無可替代。
他開始大汗淋漓,情緒異常的激動,皺著眉頭,咬著牙,而星兒只能在坐在一旁守著,什么也做不了。
“星兒,別走,星兒,不要——”他撕心裂肺的叫道。
“星兒在,星兒哪里都不會去,星兒永遠都要要待在老古董身邊。”我緊緊地握著他的右手哽咽的說道。
“星兒一直都在......”我一直在他身旁重復道,好在他能聽到我的話,情緒慢慢的平緩起來,然后在進入夢鄉。
星兒站起身來再用手背緊貼著他的前額,“呀!還是這么燙,這么燒下去還了得?”
于是我又重新打來一盤冷水,擰干毛巾敷在他額頭上,一盞茶左右又換一次,直到星兒已無力再起身來。
“劉軍醫,劉軍醫——”白軍醫拍了拍我的肩膀叫喚道。
我努力的睜開睡意朦朧雙眼,模模糊糊出現一位身材頎長,眉目如畫,墨發飛揚,一身玄衣,白皙的肌膚散發著珍珠般的光澤。
他的一雙眼像是在笑,但那笑容卻根本就不達眼底,明明是一張如火般熱情的臉,卻讓人感覺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冰冷。
我揉了揉雙眼,才清楚的看清那張秀氣的臉是白軍醫的。
“小星一直都沒留意,原來白軍醫的臉也那么耐人尋味!”我嘀咕道。
“劉軍醫是在笑?”白軍醫詫異道。
“小星并未有冒犯之意。”
我連忙站起身來,可雙腿一軟,我竟跪倒在地!雙腳一晚上蜷縮在地,現在已然是麻木無力的。
“劉軍醫不必見我就行如此大禮?”
白軍醫幽默風趣的說道。
“讓白軍醫見笑了,小星的腿有點麻,站不穩。”我咧嘴笑道。
“霍將軍的燒還未全退,劉軍醫就且先回去休息,我來替霍將軍換藥。”
白軍醫貼心的說道。
“小星不累,小星還可以幫忙。”
我連忙推脫道,心里不愿離開霍去病半步。
“霍將軍,你醒——”白軍醫開口說道,不過還未等白軍醫說完,小星就火速地離開了帳營。
小星邊跑邊想著“自己絕對不能讓霍去病知道星兒悄悄地一人來到戰場當軍醫。”
白軍醫換完藥回到軍醫的大帳營,看到小星一人在此專心地搗藥,便過來搭話。
“劉軍醫與霍將軍關系很密切吧?”
白軍醫依舊繼續追問道,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
“只是普通的朋友,談不上很熟。咦?白軍醫為何會問起這個?難道是霍將軍告知的?”我有意試探道。
“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對了,將軍還尚未清醒,方才只是白某錯覺。”
白軍醫慢條斯理的說道。
“嗯,小星知道了。”我淡定的答復道,不想再露出什么端倪。
“劉軍醫方才能會走的如此匆忙?可是發生什么急事?”
白軍醫繼續追問道。
“呀!這個嘛——嗯,已經解決了,沒事——沒事!”
我吞吞吐吐的說道,心想著“白軍醫這樣追根問底不會是發現了什么了吧?”
然后轉念一想,“再待下去的話,指不定白將軍還會繼續追問,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小星要去看望受傷的將士了!”
說完,我便把手上的藥材匆忙的放到藥箱,拿起藥箱就撒腿往外跑。
“呀!好險,差點就要穿幫了!”我喘息道。
霍去病已昏睡了三天三夜。
前兩日,高燒一直反反復復沒有一點退去的跡象,燒得糊涂時還一直說著夢話,星兒不敢有絲毫怠懈,整日守候在旁邊,直到第三日高燒終于退去。
老古董昏睡的日子,星兒有幸能陪在其身后照顧非常知足,可內心也是矛盾,一邊盼望著他能早日康復,可一邊卻希望他能睡得更久些。
星兒打心里心疼霍去病,他六日來就沒怎么休息,黑眼圈堪比熊貓眼,臉上憔悴,比起在長安的他已足足瘦了兩圈。
星兒照常的幫他上著藥,突然霍去病的手指開始動了一下,眉頭也皺如山,眼皮也快要掙扎開了。
星兒見狀,馬上收拾家伙,沖出帳營,跑到附近堆扎的人群,給其中的傷員看起病來。
“來人,來人——”霍去病虛弱的叫喚道。
兩位侍從耳尖眼快一聽到霍去病的呼喊,便火速來到他身旁扶起霍去病。
“我這是怎沒了?”
霍去病看到自個身上到處纏著紗布、繃帶,且整個腦袋昏昏沉沉。
“回將軍,自那日將軍得勝回營時便倒在帳營中不省人事,軍醫說將軍的傷口感染了細菌導致昏迷不醒。”
侍從一五一十的說道。
“哦!我還像記起,不過現在依舊覺得頭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對了,我受傷之事軍中可知?”
霍去病焦急的問道。
“回將軍,衛將軍命我等不可泄露出去,除我二人就只有衛將軍,白軍醫和劉軍醫知道。”侍從說道。
“如此甚好!我昏睡了幾日?”霍去病繼續盤問道。
“回將軍,足足三天三夜,今日是第四日,如今是卯——”
霍去病聽著便把手伸進自己的懷里摸索著手鏈,一發現手鏈不見了,還未等侍從說完,霍去病便慌里慌張的質問道:“我懷里的星星手鏈去哪里?”
侍從趕緊把放在茶幾上的手鏈呈給霍去病,彎腰道:“回將軍,小的在幫將軍更衣時就發現了這條沾滿血漬的手鏈,小的當時沒主意,劉軍醫就接過手鏈把它清洗干凈后便放在桌上。”
侍從惶恐不安的說道。
“劉軍醫?”霍去病詫異道。
“回將軍,劉軍醫是新來的軍醫,醫術了得,深受將士的愛戴,將軍昏迷的時候也是劉軍醫一直在旁伺候著。”
侍從對我頗為稱贊道。
“嗯,下去吧!”
他下床且冷淡的說道。
果然,霍去病醒了過來,他蹣跚地出了帳營,躊躇了一會便朝人群走來,看了兩眼,便與星兒擦肩而過地走進了衛青將軍的帳營。
“萬幸,老古董沒有認出星兒。”
我松了一口氣呢喃細語道。
中午,軍醫隊隊長吩咐我和白軍醫去往酒泉郡買些短缺的藥材,順路我們二人還在城里吃了午膳,我們來到當地一家小吃店,這家店竟然有餛飩!
看到店家正煮著一鍋熱騰騰的餛鈍,星兒不禁想起了自家樓下的那家餛鈍店,小星小時候最愛吃了。
“這里怎會有餛鈍?”我情不自禁的說道。
店家笑吟吟的說道:“客官有所不知,這可是當地的特色小吃,長安城可找吃不著。”
“哦,店家不妨說說它的來源?”我好奇的道。
“說起著餛鈍可與匈奴有關,匈奴經常騷擾這一帶地方,百姓不得安寧。
匈奴部落中有渾氏和屯氏兩個首領,十分兇殘。
百姓對其恨之來入骨,于是用肉餡包成角兒,取“渾“與“屯“之音,呼作“餛飩“。
恨以食之,并求平息戰亂,能過上太平日子。”店家饒有興趣的說道。
“原來如此!小星竟不知餛鈍竟然有這段歷史。”我驚嘆不已道。
“哦,看二位客官面生,不像是城里人,怎知此物為餛飩?”店家問道。
“哦,小星的家鄉也有餛飩,所以便曉得它叫什么。”我連忙解釋道。
在回軍營的路上,白軍醫一直心事重重,不知所想。
殊不知白軍醫實在思索小星的事,先前小星的種種異常的表現他都疑惑不解,加上方才小星與餛飩店家的這段小小的對話,更讓白軍醫聽出了其中的破綻,進而加深對小星的誤解。
“劉軍醫,店家說方才說餛飩是小城特色,連長安城都吃不著,劉軍醫一來不是城里人,二來見到餛飩竟然如此傷感,難不成劉軍醫是匈奴人?”
白軍醫有憑有據的大聲呵斥道。
“冤枉啊!小星跟隨軍醫隊從長安城一路出發到現在,小星就是大漢的軍醫,絕對不是匈奴人。”小星反駁道。
“倘若劉軍醫的大漢人的身份是真的,但也不能確保劉軍醫就是大漢的叛徒,匈奴人的奸細!”
白軍醫再一次誤解道。
小星聽到白軍醫對小星的誤解后,小星著實感到心寒,小星并不會怪你白軍醫對小星的種種揣測。
“小星確實對白軍醫有所隱瞞,小星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小星是大漢人,絕對不是叛徒!”
我堅定不移的說道。
“劉軍醫莫要狡辯,白某雖然只是一介普通的醫官,但也絕對不會賣國求榮,做對不起大漢的事。”
他說著臉上不時冷笑著,繼而激動的說道:“劉軍醫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漢人,卻屢次偷偷潛入霍將軍的帳營,說是不是趁著霍將軍有病纏身趁機下毒手?說是誰派你來的?”
白軍醫抓著我的手質問道。
“天啊!這是一張視我怎樣深仇大恨的臉,眼睛里含有一種及其想把我軍法處置的恐怖殺氣。”
我完全驚呆了,不禁讓我覺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于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一切發生得這樣突然和意外,我掙扎之際不小心把我束發的發簪給弄掉,我那細致烏黑的長發散落開來,伴著一縷清風隨風而動。
“劉軍醫是女子?”他頓時變得目瞪口呆,好像頭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白軍醫把嘴張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發干似的。
“我——我——這就是小星對白軍醫有所隱瞞的理由。”
小星如實交代道。
白軍醫松開我的手,嚇得往后退了兩三步,臉上先變得青白,隨后又漲得極度的徘紅。
“小星希望白軍醫能幫小星隱瞞,小星不想離開軍營。”
說完,我臉上的皮膚緊縮著,嘴唇也閉得緊緊的。
“那——霍將軍昏迷時口中一直叫喚的星兒就是劉軍醫,小星?”
白軍醫恍然大悟道。
“嗯,小星是偷偷跟來的,他并不知情。”我忐忑不安的說道。
“如此說來,倒是白某錯怪小星姑娘了。”白軍醫深感歉意道。
“不怪白軍醫,是小星對白軍醫隱瞞在先,還請白軍醫當做什么也沒發生一下,繼續叫小星劉軍醫。”
我深深地鞠躬道。
“嗯,白某會替劉軍醫保守秘密的。”他鄭重其事道。
“謝謝白軍醫。”我咧嘴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