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么到底是隧道還是下水道？怎么越來越臭？”難聞的氣味充斥著鼻孔，安東少爺已經忍無可忍了。

這時，維克多似乎也嗅出了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的確有一股子臭味兒，就跟山姆大叔家的牲口棚差不多！”

“聽你們這么一說，我好像也聞到了！”一旁的加琳娜同樣如此，不過她似乎還有新的發現。“而且從剛才開始，我就聽見頭頂上有流水的聲音！”

聽完加琳娜的話，維克多先是側耳傾聽了一會。隨后又見他擠出人群，朝隊伍外面的一名帝國士兵借了手電筒。

可是當維克多將手電筒的光柱指向隧道的頂部，卻發現那里別說什么流水，就連一點水漬都沒有。

“奇怪！我明明也聽見了！”維克多感到非常納悶。

誰知就當維克多抬著頭、借助手電筒的光亮，在隧道頂部搜尋可疑痕跡的時候，隊伍正前方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句：

“都停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維克多被弄得一愣，還沒等他搞清狀況，就聽附近的人群中傳出了數聲莫名其妙的驚呼：

“是誰？誰在掐我的脖子？”

“天吶！他怎么‘飛’起來了？”

“救……救命！快……快放我……嗚、嗚嗚……”

見此情形，維克多趕緊用手電筒朝附近一個“飛”起來的年輕人頭頂照去。這才發現，那里的隧道棚頂正趴著一頭渾身布滿鱗片、長著像繩索一樣尾巴的人形怪物。

可是維克多剛剛檢查過那個位置，當時明明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深……深淵體！”

不知哪個“見多識廣”的家伙喊了這么一句，緊接著兩百多人的隊伍就炸開了鍋。哭喊聲和求救聲摻雜在一起，幸存的新兵們像沒頭蒼蠅一樣開始四散奔逃。

好在里德中尉這時正跟隨在隊伍中間，他一面大聲吼著讓大家不要慌亂，一面又指揮自己的部下：

“聽我的命令！手里有家伙的，立刻對準離自己最近的目標開火！”

里德中尉的吼聲起到了效果，幾名膽子大一點的帝國士兵趕緊舉起手中的步槍，朝頭頂突然冒出來的吊索怪扣動了扳機。

砰——

砰、砰、砰……

看來這些蜥蜴人模樣的“深淵體”并不像掘地鬼，有一雙可以抵御子彈的巨大爪子。

一輪射擊過后，幾頭吊索怪被打得遍體鱗傷。它們只能放棄尾巴末端卷著的人類，然后一閃身、就這么當著兩百多人的面消失不見了。

里德中尉和手下的士兵們正感到奇怪的工夫，其中一個先前被吊索怪卷到半空的新兵終于緩過來一口氣：

“隧道……隧道上面有洞口！”

眾人聽聞立刻拿起手電筒，在隧道棚頂的混泥土墻壁上仔細尋找。過了好半天，才有一名眼尖的士兵，在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個像是有意掩藏起來的洞口。

當過炮兵的里德中尉根據距離估算了一下，竟然發現洞口的直徑足有三米以上。

有了第一個洞口作為借鑒，第二個、第三個洞口也很快被其他人找到。

隨著更多的洞口出現在里德中尉面前，這位在前線上摸爬滾打過幾年的老兵回憶起了一段令他刻骨銘心的往事。

……

……

……

那是多年前的某個夜晚，在前線服役剛滿兩個月的里德下士正守在防御墻頂端的一座封閉炮臺內，無聊地把玩著手里的香煙盒。

“里德！你聽沒聽見一些奇怪的動靜？”跟里德一起執勤的士官長突然問道。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詛咒平原”上一直風平浪靜，因此里德還沒機會跟“深淵體”打交道。于是一聽這話，他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

雖說這里是最外層的防線，仍舊一時一刻也不能大意。里德趕緊隔著炮臺的觀察口朝平原深處望了一眼，可是卻發現，月光下除了一望無際的荒漠再沒有別的東西。

“哪有什么動靜？士官長，您是不是聽錯了？”里德被嚇得不輕，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哦？看來我的確是年紀大了，最近耳朵里總聽見一些不該聽見的東西！”士官長說著無奈地聳了聳肩，算是為自己的疑神疑鬼跟里德道歉。

接下來兩個人又透過炮臺兩側的觀察口，巡視了一下防御墻的周圍。見沒有什么異常情況之后，他們這才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誰知里德和士官長才剛剛坐好，就聽到頭頂上方猛地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隆——

炮臺頂部的混凝土天花板幾乎整個砸落下來，將里德和士官長埋在了里面……

過了好半天，里德才從廢墟里掙扎著爬出來。等他扒開旁邊的碎石堆一看，士官長的腦袋一片血肉模糊，早就已經斷了氣。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么？”驚魂未定的里德抬頭朝前方望去。

由于炮臺已經從封閉式變成了敞篷式、視野開闊了不少，因此他這時模糊地看清，遠處荒原的地平線上出現了數個如山巒般巍峨的黑影。

“那……就是深……深淵體？！”

里德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就當他站在那愣神的工夫，炮臺下方突然爬上來幾頭皮膚漆黑如炭、而且還長著兩只巨大爪子的怪物。

“誰……誰能來救救我！”意識到死神正在向自己逼近的里德嗚咽著、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幾個字。

原本里德認為自己毫無生還的希望，可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緊隨掘地鬼之后，炮臺下又竄上來一尊猶如戰神的“鋼鐵身軀”。

“士兵！注意保護好自己！”及時趕到的“鋼戰士”叮囑了里德一句，緊接著就在炮臺的廢墟上跟幾頭掘地鬼戰在了一起。

這位“鋼戰士”的確實力不俗，只見他從背后伸出八根末端像彎刀一樣的“觸手”，半支煙的工夫，就已經將六、七頭掘地鬼斬成了碎塊。

可是從炮臺下方爬上來的掘地鬼似乎源源不絕，還沒等“鋼戰士”殺完這一波，另一波就會悍不畏死地加入戰斗。

眼看著掘地鬼就像沒完沒了一樣、越聚越多，“鋼戰士”不但沒有為自己擔心，反倒抽空朝炮臺兩側的防御墻瞥了幾眼，隨后又聽他對里德喊了一句：

“士兵！馬上啟動那個按鈕！”

“按鈕？什么按鈕？”蜷縮在廢墟角落的里德大腦有些麻木，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鋼戰士”所說的“按鈕”到底指的是什么。

花了好幾分鐘，里德這才回想起來，“星靈公司”半個月前曾經給一部分防御墻新裝了一套設備。

設備有兩組控制系統，其中一組在各分區的調度中心，而另外一組則安裝在了臨近的炮臺內。

那套設備看起來有點像某種特制的探照燈，只不過里德當時有點奇怪，為什么“探照燈”對著的不是“詛咒平原”，而是炮臺背后的防御墻。

想到了“按鈕”是什么，里德趕緊爬到廢墟邊緣的一座控制臺前。當他打開控制按鈕上方的保險蓋，旁邊的紅燈也隨之亮了起來。

這證明“設備”的控制電路一切正常，可以隨時啟動。

與此同時，已經被掘地鬼的身軀淹沒的“鋼戰士”有些等不及了，再次對里德高聲喊道：

“不要再猶豫了！趕緊啟動按鈕，不然防御墻就快保不住了！”

“防御墻？！”

聽到這里，里德忍不住探出身子、朝炮臺下方偷看了一眼，只見兩側的防御墻上竟布滿了數不清的窟窿，

幾乎每一個窟窿內都有一名工程兵冒著生命危險在進行搶修，而且相鄰的幾個窟窿外面還守著一名“鋼戰士”，負責阻擋那些爬上來的掘地鬼。

“如果我現在按下去……會發生什么？”

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里德只有在啟動那套設備之后才會知曉。可是無論結果會讓他背上怎樣自責的人生，年輕的下士根本無從選擇。

終于，里德用顫抖的手指按下了那個啟動按鈕。

一陣刺眼的白光過后，防御墻上數不清的窟窿就被一團團粘稠的土黃色液體填滿了。

那些“液體”到底是從哪來的？里德當時除了震驚之外，根本無從知曉。

不過在那場戰斗過后，里德無意中在上級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份當晚的陣亡和失蹤人員名單，上面有一百一十三名工程兵的名字。

負責維修那面墻壁的工程兵Z連幾乎全員上報失蹤，只有一人除外。

賽門.奧古斯都

每當提起這個名字，里德都會想起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

從開始的自責、懊悔，到逃避、不愿去面對，最后怨恨的火種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

甚至每次看到那一臉大胡子，里德都會覺得自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