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裳。

我的生活其實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我自出生時起，便不怎么愛笑。

因此除了父母之外，很少有人能成為我的朋友。

不過其實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交朋友。

我的父母都是修行者，自然的，我的天賦還算不錯。

有他們存在，我修行的基礎自然不用我操心。

他們從我出生到每個成長階段需要做什么樣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而這“人體工程”耗費了我本就不多的除了基礎學習外的時間，所以我不僅僅沒有時間交朋友，甚至沒有時間讓我自己了解我自己，我連自己的愛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當然了，這樣做的好處，不僅僅是我有一個遠超同齡人的修行基礎，更使我有了這樣一個你和很多陌生人見到就會感到好奇的性格。

這性格很簡單的可以描述成兩個字，便是簡捷。

簡是簡單的簡，捷是迅捷的捷。

而這一句話的解釋，便已經是對我的性格最復雜最豐滿的描述了。

至于其他的，我想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余裳說完，眼睛依舊是平靜無波的，但是之前那讓忘塵忍不住贊嘆的明亮卻消失了。

這消失的光芒讓忘塵忍不住一陣心顫。

可是想了想，他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是安慰一句父母為了你好？

可她自己不比我更清楚么？

是假模假樣的站在另一面去埋怨她父母兩句？

可那她也不該會喜歡聽吧？

至于誰對誰錯，該或不該，忘塵不覺得自己說的清楚。

小小的空間漸漸被大大的沉默充滿了。

忘塵沒有想到會這么快，也沒想到這樣的結局。

這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可他又覺得這或許便是最應該的結果。

余裳若是真的和自己交流起了他生活點點滴滴，那或許便不是自己好奇的那個她了吧？

通常意義上，兩個人的空間里，沉默是場中人最不希望出現的情況。

而這一次，忘塵到對這沉默多了喜愛。

沉默的時間是過的最慢的。

但這次的沉默卻使得忘塵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因為他還沒有從余裳的話里走出來的時候，便聽到門外響起了忘語師兄的聲音。

“師弟，師弟在嗎？師父讓你帶余姑娘回去。”

屋內的兩人都緩過了神兒，不知怎么的又同時看了對方一眼，而四目相對之后卻又同時迅速的躲閃了一下。

這感覺好奇怪。

忘塵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但如今顯然已經沒有時間呆下去了。

忘塵站了起來，剛要開口，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涌了上來。

他略略的想了想，發現這種感覺竟然叫做不舍。

我們才初次見面，也沒有聊什么深入的問題，我為什么會有不舍這種情緒呢？

忘塵不敢繼續想下去，因為門外的忘語師兄已經喊第三遍了。

“我們走吧?！?

余裳其實早就站了起來，不過見忘塵在發呆，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如今聽了忘塵的話，她也沒有出聲，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推開門，穿過庭院，來到正殿。

這一段回去的路，比來時候的要短。

但這一段路用的時間，比來的時候要長。

三人來到正殿的時候，念云和余裳的父親已經走了出來。

“好了，謝謝你忘塵師兄的照顧，然后跟念云大師道別吧，咱們該走了?！?

余裳的父親說完，沖著忘塵笑了笑。

而這次的笑容，讓忘塵突然有一些發自內心的高興，似乎得到余裳父親的笑意像是得到某種認可一般。

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但高興是事實在在的。

而沒等他客氣，師父念云便開口了。

“謝啥謝，這小子一向沒正行，別嚇到侄女就好。還有你，年紀大了怎么也變得那么討厭了，什么念云大師，你是打誰的臉呢？咱倆一般大好不好，喊個叔叔不虧吧？當然了，你要是覺得我變老了，讓侄女喊我爺爺我也不在意的?！?

余裳的父親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怪不得你弟子說你沒溜兒，這么大的人還開這種玩笑，堂堂懸云觀掌門竟然跟個說相聲的一樣喜歡玩倫理哏，你羞不羞騷?！?

念云聞言也是笑了起來，這笑容的幅度不是忘塵見過的最大的一次，但那笑容里的意味，卻是忘塵見到的最清澈的一次。

他唯一見過與之相近的，便是他筑基成功的時候。

“念云叔叔再見，忘塵師兄再見，忘語師兄再見?！?

她走了，揮了揮衣袖，帶著忘塵那未完的好奇走了。

“進去了師弟，你看啥呢？”

聽到忘語的話，忘塵清醒了過來，而此時師父已經回到了正殿里。

他笑了笑，若無其事的說道：“看雪，這雪哪天開始下的啊，啥時候停??？”

忘語搖頭進了大殿，聲音隔著簾子傳了出來：“那誰知道啊，看老天爺嘍?！?

忘塵聽到答案下意識的笑了笑，停了片刻又笑了笑。

不同的問題，或許有同樣的答案吧。

“師父，我筑基期第二層了啊?！?

念云頭也每抬：“知道了，我又不是看不出來?！?

“師父你都不夸夸我么？我好歹也是同輩弟子第三名了吧？”

念云抬起了頭，盯著忘塵看了一陣，然后忽的抬起了手，一巴掌扇到了忘塵的頭上：“倒數第二你很驕傲么！”

忘塵自然是趕快逃出了念云的攻擊范圍，揉了揉生疼的腦瓜，十分不滿：“那也是進步啊啊，師父你都不夸夸我。”

“這你都飄上天快成門中一霸了，再夸你我走了之后誰還治得了你！”

“我哪有？你問問大師兄。”

忘塵說著看向了忘語。

忘語此時卻已經是笑的合不攏嘴，自然也沒法說話。

忘塵無語，而念云卻更無語了。

“你個倒數第一的笨蛋也好意思笑，你倆都給我滾出去，非要氣死我么！”

忘塵還想說點什么，但熟悉的布鞋印記又出現在了忘塵的臉上。

“滾出去！”

兩人落荒而逃。

“師兄你知道師父的那個朋友是什么人么？”

“我知道叫余爽。”

“還有呢？”

“沒了啊?！?

“那你有空問問師父唄？”

“我是修為倒數第一，不是智商倒數第一，讓我替你挨揍你覺得你配嗎？”

“我是你師弟啊?！?

“你配么？”

“配啊?！?

“配幾.....”

“師兄，修行之人不要輕出妄語，這是師父對你的期待。”

“配幾......年也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