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罰也是我們自己罰！被官府罰了我們丟不丟人！”
這話李紳并沒有放低自己的音量，所以大堂內很多人都聽到了。
葛大人和捕快們都沒什么反應，像是沒聽到一般。
憤怒的柏玉堂想要撲上前去卻被冷笑的忘塵拉了回來。
唯一出聲的則是蔡晨星。
“你們這話不覺得可笑么？你們的意思是法律還在你們之下么？若是天下的事兒要靠你們而不是靠律法，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這話讓忘塵對蔡晨星的好感又多了幾分，但看了看滿臉不屑默不作聲的韓當與李紳，忘塵便知道蔡晨星的這句話又被某些人當成了屁。
話不投機，自然討論不出結果。
默默關注著這個擁有著事情決定權的小團體的葛大人見是這么一個情況，雖然覺得蔡城以后會有點亂了，有些糟心，但是卻也沒太多煩惱，畢竟他相信，天塌了還有高個的盯著呢。
“升堂！”
“威~武~！”
衙門口不大，圍觀的群眾圍了十幾層，遠處的觀眾忘塵都懷疑能不能聽見公堂內的對話。
不過很快葛大人解除了忘塵的顧慮。
“喂，喂！遠處的朋友聽得到么？聽到了請舉起你們的雙手揮一揮。”
這是？
忘塵盯著那一拳大小的黑盒子一陣愣神。
這東西怎么和擴音術一樣的效果啊？
法術改變生活？
忘塵其實并不太了解修行者和世俗界的聯系有多緊密，他之前的十八年都在山上修行，他看到的世俗界，只有一個白素鎮那么大。
普通人雖然還是不大可能接觸到修行者和法術，但是官府作為修行者聯盟的合作伙伴，擁有一些低階簡單的法器并不是什么難事兒。
見沒人搭理自己，葛大人又喂了兩聲，便開始了審案。
“李藝，韓秀，有人狀告你們于昨日午后，打砸了位于城中的同福客棧，你們可認罪？”
李藝韓秀互相看了看，齊齊搖頭：“小女子冤枉啊大人。”
葛大人卻是搖頭：“可據我查探尋訪，有不少百姓都見到你們二人領著家中仆從這一路的行徑了，你可知道，不據實以報是要最佳一等的。”
而這時韓當和李藝開口了：“葛大人，他們有人證，我們也有人證。我們全家老小都可以作證，我們的女兒昨天一天并未外出。”
葛大人聞言看了一眼面色無波的蔡國權，便繼續說道：“慶國律第一十三條，親、朋、不可作為人證。”
兩人卻是早料到這一招：“可仆役不屬于親朋。”
葛大人聞言沉默了片刻，朝柏玉堂詢問了起來：“那原告我且問你，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柏玉堂悲憤莫名，卻說不出所以然。
“既然如此，此事兒便暫時停審，待有更多證據之后，便再行處理。”
葛大人這話出口，柏玉堂便再也壓制不住火氣，沖著葛大人大呼了起來：“昏官！這既是你的判案！這就是你的公道！”
而這次葛大人卻沒有生氣，只是先吩咐衙役將圍觀者揮散，然后來到了柏玉堂的身邊。
“我知道你很憤怒，你覺得我在包庇他們。”
“但說實話，我之前便讓人勸過你，不只是因為麻煩，更是因為這件事兒本就不會有什么結果。”
“你是受害者，你清楚是他們做的事情，我個人也可以認為事情就是這樣的，但是卻不能因為我信了便宣判。”
“你可以換換想法，今天我若是直接這么判了，明天他們便可以殺掉兩個奴仆，然后指認是你做的，就算是有人證明你不在場，可依著你判案的想法，你不也要直接判除死刑么？”
“好好想想吧。”
葛大人說完，拍了拍柏玉堂的肩膀，然后誰也沒理便離開了。
很快，李韓兩家的人也很快離開了。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用顧忌，這韓李兩家我還得罪的起。”
蔡國權跟蔡晨星撂下了這樣一句話，也走了。
現場的三人都在各自的位置沒有動，也沒有交流，他們都似乎有些感觸。
忘塵也在想事情。
這結果顯然不在忘塵的預料之內，可仔細想想，卻覺得這結果似乎并不出乎意外。
忘塵之前修行累了，總喜歡聽評書相聲，而那些作品，清官審案總能讓冤情昭雪，讓人拍手稱快。
可仔細想想里面的臺詞劇情，忘塵卻覺得一切似乎沒那么簡單。
“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若還不承認，那我便只能大刑伺候了！”
受刑的人若是壞人，眾人自然是齊聲叫好。
可受刑的人是被冤枉的好人的時候，方案后的判官說的卻是同樣一句話。
這難道不可笑么？
沉冤得雪和屈打成招在水火棍的兩頭，這便是公道和公平么？
忘塵覺得不是。
可讓忘塵自己想想如何能審理這樣的案子，他也想不出來。
若是當時的場景能被記錄，那肯定是鐵證如山了，可那需要場景追溯法術，涉及到時間的法術沒一個是仙級以下可以觸碰的，去請個仙人來破岸么？
若是每個人都有獨特標記，在案發現場能檢測到這種標記，那也是可以了，可這東西顯然是只能活在想象中的。
想到這里，忘塵雖然依舊討厭那個葛大人，但是卻也有那么一絲理解他為什么沒有現場判案了。
可接下來該怎么走？沒有足夠充分無懈可擊的證據，是無法靠官府獲得所謂的公道的。
難道真的只能像柏玉堂之前想的那樣，以暴制暴，以牙還牙。
忘塵還想試試別的辦法，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勸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勸柏玉堂了。
“走吧，先去我那里，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而蔡晨星此時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看著忘塵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復雜的難以猜測的情緒。
忘塵沒有意見，他確實找人談談心中的困惑，也確實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告訴蔡晨星一些事情了。
柏玉堂雖然沒之前那么討厭蔡晨星了，但還是十分冷淡：“不必了，我要回去。”
柏玉堂說罷，走出了衙門。
“我們也走吧。”
忘塵并不擔心柏玉堂，他相信葛大人的那些話也會讓柏玉堂思考一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