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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年后,獻王封地青阜城。

城內的好地段近來新開了一家十分與眾不同的青樓楚館——三千居。

三千居接待的人只有三種,有錢,有勢,或有錢有勢。老板芳名鳳三千,素日輕紗覆面,只在臺上表演,偶爾陪貴客飲幾杯酒,從不請賓入幕的。傳聞她是這三千居幕后主人的禁臠。至于主人是誰,幾乎無人知曉,知情者亦不敢議論。

華燈初上,三千居內已熱鬧非凡。

前廳舞臺之上,一名容貌絕佳的素衣女子在臺上翩翩起舞,兩邊臺腳處又分立兩位蒙面粉衣佳人輕聲合唱。

“今天是白釵姑娘的場子,兩邊的紫蘇和紅鈿姑娘助場,因而蒙面。這是三千居的規矩,每個晚上十位頭牌只有一位請賓,其他幾位只會獻藝敬酒。”老熟客低聲給自己帶來的新客解釋著,視線卻一刻也不曾離開臺上的佳人。

只見場中的白釵姑娘手執一方茜紗作舞,那茜紗在她手上時而如輕煙繞體,時而若疾風盤轉,將白釵的線條襯得愈發溫婉動人。

眾人正如癡如醉,眼前忽見一襲玄色自上空落入臺中,一個英姿颯爽的人影穩穩立在白釵身邊,將她拉入懷中,白釵如受驚小雀一般逃離,奈何手中茜紗被那人扯住,又被拉了回來。兩人便這般在場中演繹著一場纏綿悱惻的愛舞。

臺下眾人初時被這場面駭了一跳,待看清那人,眼中忽而迸發出驚喜和狂熱。

雖然那人身著男裝,又玄紗覆面,但掩不住那凹凸有致的婀娜。

“鳳老板!是鳳老板!”早有人認出那玄衣女子的身份,場下瞬時沸騰。

但這一切似乎都與場上的兩人無關,她們一剛一柔的舞蹈竟真讓人有郎情妾意之感。

一曲將終,兩人相互依偎,緩緩臥于臺上,而白釵手中的茜紗也輕輕飄起后,恰恰覆蓋住那兩道愛意濃濃的身影,引人無限遐想。

這無疑點燃了場下的男人們極大的熱情。但鳳三千把場子交還白釵便翩然退下了,全然不關注白釵今夜能賺得如何身價。

她回后院換了輕便衣衫,帶上面紗就匆匆趕往密室。

“屬下拜見王爺。”鳳三千恭敬行禮。

“鳳兒,免禮。過來坐。”那聲音于威嚴中透出些許溫柔。

這時鳳三千才敢起身就坐,悄然打量身邊的男子,獻王爺。

三十多歲年紀,一雙丹鳳眼配上英俊剛毅的面龐,平添了貴氣。而這雙眼睛,此時正深情凝望著她。

鳳三千自然地移開視線,心中有些彷徨。

“鳳兒,竹羊和絹兔服侍你可好?”獻王柔聲道。

“很好,謝王爺掛懷。”鳳三千語氣很是恭敬。

“也快一年了,辛苦你了。”對于鳳三千刻意的疏離,獻王并不在意。

“屬下能有今日,皆是王爺之恩,自當為王爺分憂。”

“鳳兒,將來我必讓你成為最尊貴的女子!”說著,獻王便要傾身握住鳳三千的手。

鳳三千輕盈起身躲開,順勢行禮,“多謝王爺看重!”

“鳳兒,別怕,我答應過你,絕不強迫你做不愿之事。但,我終有一日要光明正大迎你入王府,”不等鳳三千回答,“這次的任務在桌上,萬事小心。”于是起身,離開了。

這鳳三千自不必說,便是三年前云蘭古城的煙雪兒。自三年前她與其他八位師姐妹被贖身,一直跟隨女盜洛眉學習盜術。那女盜洛眉便是當年獻王身邊的嬌小女子。她多年來一直為獻王盜取各地寶物,變賣出去,為獻王賺下一筆龐大財富。然而隨著年齡增長,她漸漸力不從心,于是便有了三年前贖下煙雪兒等九人之事。三年的時間,讓九個天賦卓絕的小姑娘成長為出色的女盜。她們九人現下分布在各地為獻王搜羅財富,鳳三千作為獻王最器重的人,被留在他的封地青阜,周邊的富商高官,都是鳳三千下手的目標。

這次的任務是十里之外的阜外縣首富劉家,獻王給了鳳三千一份詳盡的地圖,鳳三千研究過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竹羊和絹兔兩個侍女見到鳳三千躬身行禮,便開始為她寬衣。

脫去外衫后,鳳三千的胸臀處鎧甲一般的墊衣也被兩人仔細解下,鳳三千立刻感到身體輕快不少,而此時她身形看起來只是個十五六的纖瘦少女。

其實,鳳三千已有十九歲,但洛眉有一套特殊的功法,名叫“裁衣”,能讓女子身體漸漸平坦纖細,以便于行竊之時能輕松鉆過狹窄之處。

然而,鳳三千對外宣稱的年齡已是二十有五,是以不得不用特制的衣物將身形墊得凹凸有致,再加上她從小就習得的媚功和化妝術,瞞天過海倒也不是難事。但她還是要忍受厚重緊身的墊衣,尤其是炎炎夏日,更是難熬。因此,每天此時是她最舒適放松的時刻。

她換了寬大的袍子,走到鏡匣前,輕輕按了幾下鏡匣背后花紋處的一個不起眼的突起,鏡匣中便彈出一個小小的暗格。她自暗格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盒子,打開來看,里面碼著幾排銀針。每根銀針根部還連著一根紅色圓形的鳥羽,類似孔雀尾羽,卻通體赤紅,仔細看才知道是絲線編織而成。銀針做工精致,一看便是高手所制。

“羊兒,鳳尾針不多了,明日聯絡方公子。”

“是,姑娘!”

翌日,春睡遲。

鳳三千正倚在榻上小憩,就聽絹兔在旁輕聲道:“姑娘,方公子來了。”

“這么早啊?今早上羊兒不是才去傳話的嗎?”鳳三千說著懶懶起身,絹兔幫她穿了羅襪。她獨自待著時,喜歡光著一雙玉足。

此時一個修長的青衣身影緩步踱入房中,“我想著你最近應是該用了,便早就制好,只等你說我便送來的。”那聲音如林間清泉般好聽,略略帶點羞澀。

方懷澈,青阜城中現下有名的首飾工匠,一雙巧手打出的樣式極受城中閨秀推崇。一年前在城東開的“方記”,到現在已由當時一個小小的鋪面改建成一座二層小樓了。最近的名門詩會之類的閨秀聚會,名媛們都要以佩戴他定制的首飾為榮的。

但眼前的這個男子,很難和那個方記老板聯系起來。本生得眼若桃花唇若柳葉,很是勾人,可偏偏眼神純凈,笑容靦腆,使得已然二十四歲的他看起來就像個懵懂少年一般。

“懷澈哥哥有心了。”鳳三千說著便引著方懷澈到矮幾上坐了下來,并親手烹茶以待。

注意到方懷澈在觀察自己烹茶的手法,鳳三千眼神柔媚地說:“懷澈哥哥一準是想喝我的茶了,才急匆匆跑來。”說著將茶遞過去,還不忘屈指輕彈一下方懷澈修長的手指。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瞬時間讓方懷澈俊臉通紅,險些將茶水灑在身上,逗得鳳三千咯咯直笑。這世上她唯一敢調戲的,就是眼前這個連她的話都不敢接的男人了。

“你要是再這樣,我以后叫小廝來給你送首飾罷了。”方懷澈氣惱。

“真的嗎?”鳳三千戲謔地看著方懷澈。

方懷澈只管氣哼哼不說話。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對了,你這人忒不講信用了,不是說時而去趟馥園嗎?怎的去了一次就不去了?我的那些心肝寶貝還在等方先生教她們撫琴呢。可是想要些酬勞嗎?只要你開口,多少都行。”邊說著邊挨近了方懷澈。

方懷澈嚇得立馬跳了起來,逃離了鳳三千的房間。他可沒有忘記上次進馥園幫鳳三千教姑娘們撫琴時,那些女子的狂放大膽,簡直要將他生吞活剝。

鳳三千自然知道方懷澈逃離的原因,望著他的背影調侃道:“懷澈哥哥,都怨你生得這般好看!”

鳳三千吃吃笑著,突然想起自己的三千居到現在還沒有像樣的樂師,漸漸也笑不出來了,開始輕聲嘆氣。

“羊兒,去,再去給我招樂師來,那些小妮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親自去教了。”

月黑風高,阜外縣劉家。

院落里一片寧靜。除了值夜的家丁來回走動,也只有蟲鳴不絕于耳。

忽然,一道嬌小身影劃過夜空,輕飄飄落在一處院落屋頂。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什么夜鳥蝙蝠飛了過去。

鳳三千一襲黑衣,背著一個扁扁的口袋,將房頂兩片松動的瓦片掀開,輕巧地鉆了進去。兩片瓦的大小就能由她進退自如,除了控制身形的秘法,洛眉傳授的縮骨功也是極出神入化的。

她悄悄進入了劉家的庫房,沒有一絲聲音。掃視四周后,她開始搜尋合適的財物。便于攜帶、沒有明顯的標識、出手方便的寶貝是最好的選擇。一般的富戶她都會連偷三次,前兩次都是拿不易被察覺的珠寶等,最后一次多是拿金銀,然后由王府底下的人連夜化掉,打上王府的標記。

今日已是第三次“光顧”劉家,熟門熟路,她沒費多少力氣就搜出金銀裝好。準備離開時,她突然停了一下,沒有原路返回,反而從墻上的通氣口鉆了出去。

果然,她爬出通氣口俯身查探,果然看到一群家丁手持弩箭,緊張地盯著屋頂的位置。

鳳三千輕哼一聲,向腰間摸去,幾枚銀針在月下散發出冷冽的光......

近兩日,街頭巷尾。

“哎,聽說了嗎?紅鸞女俠又現身了,這次是阜外劉家那個鐵公雞。真是活該,一逢天災人禍,需要富戶施粥舍銀,他家就大門緊閉,一干女眷全都回娘家去躲著。”

“咳!那哪是聽說啊?我們隔壁那家記得嗎?孤兒寡母的,好像收到了紅鸞女俠的接濟。”

“真是好樣的啊,劫富濟貧哪!”

同時,茶樓酒館。

“說這當今世上,哪個敢稱巾幗?非女俠盜紅鸞莫屬!古往今來,劫富濟貧的大俠不在少數,然唯此女子稱奇哉!只盜財物不傷性命,此其一曰仁;只盜富而不仁之人,此其二曰義;只盜其半而不空庫,此其三曰禮;來去自如無人可阻,此其四曰智;每戶只走三遭,此其五曰信!”那說書先生搖頭晃腦,一副自得之色。

“好!好!”聽眾倒也捧場。

而邊上,一身男裝,唇邊粘著小胡子的鳳三千,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這這......生搬硬套地竟然將一個梁上君子活活說成了一個謙謙君子。果然,民心是最好收買的。”拿一點點銀錢造個劫富濟貧的名聲,這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在得知獻王的意圖后對自己的吩咐。回想起來,那人,真的是最懂人心的。

說書先生下面精彩的故事,鳳三千沒有再聽下去,她扔下茶錢,便從容離去了。無論如何,自己握住了人心,就算有人要擒她,都沒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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