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乘客，終點站蔣村就要到了，請戴好您的隨身物品，歡迎再次乘坐夜1053公交，再見。”

“小伙子，到站啦，怎么不舍得下車了？”司機大叔嘬了口保溫杯里的熱水，嘆口氣走到后排排了排張楚瑞的肩膀。

“啊，好的，謝謝。”張楚瑞回過神，本能回應。他沒聽清對方說了些什么。

“來來，你坐下！大叔今天就做個多管閑事的人。”司機大叔的力氣很大，直接將張楚瑞扯回了座椅上，“你上車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心神不寧，有什么煩惱方不方便和大叔說說？”

張楚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隨后他笑起來，肩膀微微聳動，扶手掩面，有濕潤的液體被手掌遮住。

這是他人生第二次，有人問他怎么了。

從小到大，父母只會讓他順著打理好的人生規劃前行，沒有問過他想不想累不累。一旦停下來，只有詢問和責備。過去，他唯一做過的叛逆事情，就是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和宋瑟之在一起。他也有時候會質疑，認為這真如他們講得那樣是不對的。

可只有和宋瑟之在一起，他才能感到短暫的放松。

她會拉著他去操場散步，兩個人一起坐在看臺上，望著夜空。她會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關切：“張楚瑞，你和我說說好不好？”

可那時候，他好像總是在把她往外推，嫌她煩，連這一點安靜的空間都不給他。

“我好像做錯了事情。”他沙啞著說道。

換來大叔的大笑。他不解的望向大叔，大叔的臉上能看到歲月留下的滄桑，臉上的皺褶因為笑容擠到一起，他解釋道：“年輕人，做錯事很正常，哪有人能一輩子不犯錯。但這些錯誤應該讓你成長，而不是守在原地止步不前甚至后退。”

“那如果我傷害了人呢？”他繼續問。

“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害人命，那就是害人感情了？”大叔擰緊瓶蓋，看著他嘆出氣，“感情的事情就不太好說了，太復雜了，看你怎么想吧，對方又是怎么想。”

張楚瑞望著他，他繼續道：“也許你覺得你傷害了對方，但對方并不認為呢。如果你真的過意不去，就去問清楚，大家坐在一起把事情說開不就煙消云散了嗎？”

“哎，我休息時間要到了，先去打杯水。正好，這趟還是我開，我把你送回去。”大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事情的時候不要急，先靜下來，再慢慢思考。”

大叔的力道很重，巴掌哐哐砸在肩膀上。張楚瑞摸了摸被拍打的地方，反倒不覺得疼。他覺得大叔可能往他這里注入了什么力量吧。

他側過身，照向玻璃，手指輕輕碰在結痂的傷口上。

也不疼。

真是奇了怪了。

他閉上眼，放聲大笑。

車里很安靜，大叔還沒有回來，只有他一人，只有呼嘯的風聲在傾聽他的笑聲。

班主任嘆氣：“張楚瑞，你怎么考成這樣啊？”

父母責罵他：“張楚瑞，這個家不需要你丟人現眼。”

許毓深嘲笑他：“張楚瑞，你也認為是宋瑟之導致你去清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