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心心念的人根本對你不屑一顧

秦慕瑾仿佛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被塵封的記憶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她仿佛在夢里都聞見了滿樹木槿香。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走動，似乎有人在耳邊低聲呢喃。片刻之后，似乎有人在爭吵，只是迷迷糊糊聽得不真切。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房間。

瞬間打碎了一切繁華夢境。

秦慕瑾猛然驚醒，一個激靈端坐起來，雙手下意識摸向肚子。

還好，孩子還在。

“你終于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一道蒼老而有勁道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秦慕瑾回過神，感激的看了一眼丞相裴淵，剛剛恢復知覺的她還有一些有氣無力，嬌艷的臉上有些蒼白：“伯父，謝謝你過來看我，讓你費心了，我一切都安好。”

“什么還好，你看你現在臉色有多糟糕！是不是他又欺負你了？”

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越過裴淵，激動道。

掌間傳來一陣溫度，秦慕瑾的雙手在眾目睽睽下被裴焱璟握住。

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秦慕瑾本能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徹房間。

裴焱景頭一偏，少年白皙俊逸的臉上剎時浮現出通紅的掌印。

手上的力道一松，秦慕瑾便趁機收回了自己的手。

“爹，你干嘛打我，你看看阿瑾現在多憔悴！”

裴焱璟摸了摸瞬間腫脹的臉龐，旋即不服氣道：“阿瑾是堂堂的太子妃……”

“你也知道她已經是太子妃了，怎么，還要我教你規矩？”

裴焱璟未說出口的話被門口一陣清冷的聲音生生打斷。

眾人抬眼看去，門口蕭如墨臉色鐵青，渾身似乎散發著冰冷的寒氣，不怒自威，生人勿近。

“砰！”

還未等所有人反應過來，裴焱璟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毫不留情對著蕭如墨一拳打了過去，如玉的臉上瞬間紅腫一團。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芽芽嚇得直接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周身的疼痛都因為恐懼而顧不上了。

裴淵趕緊上前死死拉住還欲上前的裴焱璟，慌忙不跌求饒：“太子殿下恕罪，小兒從小和太子妃一同長大，看見她此般憔悴，一時失了心智，我這就帶回去嚴加看管，還望太子殿下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犬子。”

秦慕瑾顧不得身體虛弱，跟著求情：“焱璟哥哥一時情急才會失了方寸，還望殿下寬恕。”

裴焱璟雙眼赤紅，牙呲欲裂，卻被裴淵一記眼刀阻止了話語。

蕭如墨卻只是毫不在意地抹去了嘴臉血漬，漫不經心道：“這是我的家事，還輪不上外人說三道四，裴大人，我敬你鞠躬盡碎為國效力，今日之事就不與你計較。”

裴淵謝恩如搗蒜，忙拉著依舊不甘心的裴焱璟告退。

行至門口，擦身之際，蕭如墨用僅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在裴焱璟耳邊譏諷道：“嘖嘖，你心心念的人對你不屑一顧，卻天天趕巴著討好我。”

裴焱璟怒火中燒不可遏制，回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秦慕瑾，卻生生壓回了自己滿心不甘，隨同裴淵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來了。”

秦慕瑾滿心歡喜迎了上去，目光落到蕭如墨紅腫的臉上，嘴唇抖了抖，哆嗦著從懷里掏出瑾帕欲揩去他嘴角的血漬。

蕭如墨卻一把伸手拽住她的柔荑，掌心發力，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秦慕瑾，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

秦慕瑾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燦爛一笑，雙手抱住他左臂緩緩搖晃，似乎所有煩惱痛苦拋諸腦后，撒嬌道：“我當然清楚，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只是，雙手再次被毫不留情拂去。

蕭如墨鐵青著臉色，冷笑道：“你扼殺了無辜性命，才有了今時今日，也好意思洋洋自得。要不是父皇再三阻撓，我早就把你這個蛇蝎惡婦休了！你最好是老老實實恪守本分，否則我遲早叫你血債血償。”

秦慕瑾的臉色又白了三分，垂下頭，看著蕭如墨拉長在地上的影子，苦笑道：“我知曉了。”

拉長的影子在目光中漸漸走遠，秦慕瑾深吸一口氣，跌坐回了床邊。

芽芽趕緊起身上前，不小心扯到身上傷口，只是皺了皺眉頭，便蹲在秦慕瑾身旁關切道：“太子妃，大夫說你有孕在身，情緒不能太波動。”

秦慕瑾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芽芽，以后，不要為我申辯，對你他不會手下留情的。”

芽芽梗著脖子，氣鼓鼓道：“我從小流落街頭受盡欺負冷眼，這個世界只有您對我好，所以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秦慕瑾嘆了口氣，雙手放在肚子上來回撫摸，眼神卻變得空洞起來。

一夜難眠，清晨又聽聞北方戰事吃緊，秦慕瑾好了傷疤忘了疼，算好太子上朝歸來時間，收拾好儀容又準備去太子書房。

卻在半道遇到賞花淡笑的上官璃。

秦慕瑾本來心有所想不愿停留，奈何盛情難卻，幾乎是被半拖拽著進了上官璃的西廂房。

和自己居住的偏僻北苑的清雅不同，上官璃以上官家客人的身份居住西廂房，焚香裊裊，金雕玉琢，富麗堂皇中又別具一格。

芽芽被上官璃的貼身丫鬟凝香拉扯在屋外絮叨，秦慕瑾跟著上官璃進了屋。

關上門，上官璃直接收起了平日里巧笑嫣然親和善良的模樣，冷冰著臉，滿臉不屑地對上了秦慕瑾不明所以的目光。

秦慕瑾心里隱約覺著不對勁，試探著說道：“平日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如此熱切，倒是令人意外。”

上官璃自顧自坐了下去，瞥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目光落回自己如蔥般細嫩的手指，撥弄一股發絲，慢悠悠道：“太子妃親手把我姐姐推落下崖，我可好生記著呢。”

秦慕瑾后退一步，雙手本能撫上肚子，正色道：“我說過，我沒有推她，她自己踏滑，我本意是要拉她一把的。”

“呵，你這么緊張干什么。”上官璃秀帕掩嘴，滿臉笑意：“我今天可不是找你算賬的。”

拿不準上官璃意圖，但是也能看到她眼里的不友善，秦慕瑾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同上官小姐閑聊了，上官小姐自便。”

說完，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