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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飲酒泛舟

隨念不再處理府中事務。重要的既然都瞞下了,不重要的,便隨他去。

想到自己最近像猴一樣被他耍,她心頭就難以平靜。憑什么她就要為他辛苦為他忙?她也是摸鳥打魚喝酒斗毆的一把好手,怎生就為他成了無趣無聊的當家主母?

黎南最近十分上進,隨念都不好意思將這些小情小愛的事同他講。

徐大夫分明是站在蘇尋一頭的,自然也不好約著一同玩兒。

算來算去,只有兩個丫頭,同她不離不棄。

“唉,你兩個還是別嫁人了,爺養著你們一輩子。男人沒有一個及得上爺的。”

夏月不語。在她心里,自然有個千好萬好的人。

果兒低頭,前日徐大夫說,他家有個極大的院子,以后誰嫁了他,他就會在院子里給她烤紅薯、烤魚、烤鴨、烤雞。她聽了有些心動。

隨念看著這沉默不語的兩人,大失所望。

獨自換了身男子裝扮,撿了個熱鬧的鋪子,要了二兩酒,百無聊賴得打發時間。

她不是嗜酒之人,只是每日喜歡小酌兩杯。可為著他不喜歡,生生快半月未飲。何苦來哉?

喝到第五杯,隔壁雅間卻鬧出了動靜。

似乎是一個聽墻角的,不太專業,被人抓了個正著。但這聽墻角的性子頗橫,被人抓了,反倒不讓人。

“我偏要聽,為何你們就能出來喝花酒聽小曲,我就不行!”

她一時好奇,多看了幾眼。

敢情是認識的。那聽人墻角的不正是云安郡主?一言不發、將郡主擋在門外的,卻是榮親王的親衛,她見過一回。

那兩人自然也瞧見了她。親衛遙遙向她行了個禮,轉身便回雅間了。

云安郡主見了她,有些尷尬,可又不想這么快便被打發走,一時呆立在門口,沒有動作。

雅間門又開了,親衛走到隨念跟前,榮親王有請。

門在云安面前,又生生關上。氣得她直跺腳。

雅間里也沒有別人。

榮親王捏著一杯酒示意她入座。

隨念坐了。

葉玿笑著為她斟酒,“從前在朝堂上,我便瞧你與眾不同。女子會武不少,可像你這般自在灑脫的,挺少。”

隨念接過酒杯,“能得榮親王一句夸贊,妾身三生有幸。”

說著恭維的話,卻沒有低眉順眼的樣子。有幸?怕是覺得今日遇著他,實乃不幸。

“一身男裝,口稱妾身,寧安王倒是好癖好。”

果然三句話離不了男女之事,隨念覺得不大舒服。

“榮親王說笑了。”

葉玿瞥了她一眼,眼中有抹興味,“你在他身邊,替他擋了不少箭。但你可知,這箭為何射向他?”

終于進入正題。使的是離間計?

見她不答,葉玿繼續說道,“你不清楚,柳家兩姐妹卻清楚。你我今日有緣,我便再多提醒你一句,隨家,不過是蘇尋為葉璟那小子,尋的一件掣肘陳家的利器。”

隨念有些慶幸得想,若不是昨日便聽說了一二,她此刻或許還真演不下去,“多謝榮親王提點,隨念記下了。”

葉玿從她面上瞧不出什么,該說的已說盡,他也還有事要辦。

“希望你是真的記下了,別被人賣了還蒙在鼓里。”他理了理袖子,又添了一句,“對了,煩你替我將云安送回府。我還有事,親衛又不大好動手,有勞了。”

隨念應下。

開了門,云安果然還在外頭等著。隨念納悶,這里頭是有什么值得她這般執著。

“榮親王已將你托付給我了,走吧。”

云安有些嫌惡得后退了三步,“誰要跟你一起走,我就要留在此處。”

隨念不打算同她講道理,跟嬌蠻小姐本來也無甚道理可講。她伸出手,在云安面前慢慢捏成拳,故意將骨骼捏得咯吱作響,再不經意將露出袖箭的鋒芒。

滿意得看著驕橫的臉,嚇得花容失色,方才開口,“走,還是不走?”

云安看著晃眼的箭頭,吞了口唾沫,“還,還是走吧。”

隨念不大清楚禹親王的宅子在何處,想問問她,卻見她悶悶不樂。

“我只是送你回府,不是要將你賣掉,用不著這副表情吧。”她可沒有欺負小姑娘的嗜好。

云安撅著嘴,聲音里難掩失落,“你知道什么?今日我好容易偷跑出來,什么都沒做,就要被押回去了。”今日好不容易跑出來玩兒一回,卻被王叔抓了個正著。這還不算,王叔還直接占了她的雅間,將她趕了出來。她真是氣死了!

想起初在酒樓里看到她的情形,隨念停了下來,問她,“那你本想做什么?”

她卻不答了,“我想做什么,同你有什么關系!”梗著脖子走在了前頭。

隨念笑得狡黠,提步跟上,“是同我沒什么關系,只不過,我嘗過桂花釀、女兒紅、竹葉青、秋風醉、桑落、……”

云安慢慢慢下了腳步,瞪大了眼,“你可真是個,酒瘋子。”說完,她便捂了嘴。糟了,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她會不會被一劍封喉?

看著小姑娘慢慢漲紅的臉,隨念湊近,笑道,“怎么?怕我興起,拔劍割了你的腦袋?”這皇城中的貴女,只差把她傳成三頭六臂的嗜血怪物了。

“我,嗝,我才不,嗝,怕。”完蛋,被嚇得打嗝,她可真丟臉。

“哈哈哈哈哈哈。”隨念忍不住大笑,“好了,我知道你不怕。”

云安終于惱羞成怒,一跺腳,一轉身,她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了。

卻不想被人攬住了肩,“姐姐今日跟你投緣,走,帶你去見見世面。”

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兩個面目清秀的大男人,在街上勾肩搭背,是夠惹人注目的。

云安怎么也想不到,所謂的見世面,就是租了艘小船,在這成河里漂著。她怎么就信了這北部來的瘋子?

隨念提了壇子酒,躺在船上。神情愜意,姿態風流。

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小姑娘,嘲道,“你不是挺肆意妄為的么,怎么現下這般守規矩?”

云安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屑道,“身為女子,幕天席地得躺著,成何體統?”王爺遲早得休了她!

“小小年紀,學究氣還挺濃。你且端坐著,我得休息會兒。”說罷閉了眼。昨夜沒睡好,方才喝了點酒,倒是好眠。

云安見她真睡了,有些著急。這前不著邊后不著岸的,想下船也無法,又不敢吵醒她。吸了吸鼻子,覺得今日著實倒霉透頂。

枯坐了些時候,瞧見了一旁的酒壇子。方才見她喝得挺暢快,聞著也挺香。忍不住拾起酒壇子,小啜了一口。有些辣,但很香。

又喝了一口。

卻不妨邊上的人開了口,“慢些喝,這’郎官清’后勁可有些大。”

云安嚇得差點將壇子扔了。

“既然都偷喝了酒,不躺下來試試?這兒僻靜,沒人知道大小姐你沒了體統。”

她想了想,也是這個理兒。心一橫,腰一扭,躺就躺!

緊閉著雙眼感受了會兒。船在身下輕輕晃動,有些頭暈的感覺。可并不覺得不舒服。

日頭還隱隱約約躲在云后,透下來的日光不刺眼,但還有些溫度。河上還有微風輕拂,讓她的碎發輕撓著臉頰,有些癢。她伸手去撓,也微微張開了眼。

似乎從未這樣看過天。廣闊到有些陌生。

隨念又閉了眼。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云安卻偷看了她幾眼。這個人,似乎與傳聞中的,很不一樣。

隨念這一覺,睡得有些沉。睜眼已是天黑。想著還得將人送回府,暗道一聲糟糕。不過比未將人送回府更糟的是,這姑娘分明喝大了。

拎著只剩了些許的酒壇子,她有些頭疼。

另一頭,禹親王府,卻亂了套。幾乎將雁城翻了遍,才在榮親王處打聽到了消息。去了榮親王處,又巴巴往寧安王府去找。

可沒成想,寧安王說,郡主與他家王妃頗為投契,今日就住下了,讓他們明日再來接人。

禹親王府來尋人的管家聽了,一個頭兩個大。只在心里犯嘀咕:我家郡主平日里沒少埋汰你家王妃,說兩人結了仇,倒還可信些,怎么就突然投了契?

可他不敢問,只能回去復命。

禹親王思忖了半盞茶的時間,決定且等一夜,明日若還不見人,便親自上門要人。

蘇尋喚來常言,“去將人帶回來。”

常言領命而去。

隨念拖著葉云安,一度想將人敲暈了帶回去。

一身酒氣,自然不能將人就送回家,只能拉她回寧安王府。她嘆氣,就不該帶沒喝過酒的小姑娘玩兒。

“我跟你說,我、我覺得你還、還挺不錯。比那裝腔作勢的胡、胡以緋要好多了。”

隨念白眼。

“我再、再跟你說,我覺得這酒,是好、好東西。我爹咋就不、不讓我喝呢?這么好的東西。”

……

好在沒多會兒常言便尋到了她。隨念一甩胳膊,將人扔給了他。

常言看著醉醺醺看過來的女子,頭一回不知道手該往哪里放。

“你來得正好,我肩膀都被她靠疼了。禹親王的閨女,先帶回府。”

常言將手捏成拳,一個使力,將人打橫抱起。好在小姑娘似乎折騰累了,安穩得靠著他,睡了過去。

將人送去了有桃院,常言卻未離開。

“王爺還在蕉院等王妃。”

他等她便要過去?

隨念不想理睬。轉身想去里間,卻看見一張頗大的床,被葉云安那丫頭占了干凈。

……

“這小姑娘睡相怎地這般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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