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姆等人登上山巔，發現早已有人。

赫然便是天山派掌門石凌去。

眾人皆是驚異萬分。

唯有柔鐵似是早已知道這一切。

當即明白，道：“剛才山下攻破水關是你們？”

石凌云道：“正是。”嘴中發出笑聲，面皮卻見不到半點笑意。

蘇聘道：“這冷面獅之名名不虛傳。”

斗姆道：“十七血魚已被全滅，你還帶來了山東火氏兄弟。在山腹中放火燒殿，連冰壁也燒化了，想要將我們全部淹死在下面，你卻通過天梯早已上了山頂。你連如此秘密的天梯都知道。”

柔鐵絲毫不慌，對石凌云和斗姆笑道：“你們兩人是誰，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斗姆身子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面紗后面的表情，看不出。

石凌云道：“鐵兄此話是什么意思，你我來萬圣島是為了什么，難道不是一樣嗎？”

柔鐵笑道：“不一樣，大大的不一樣。石兄，還是石兄，只是你不叫石凌云。”

石凌云面不改色，但身子一震。

柔鐵道：“因為你不是石凌云，你便是當年后趙世子石賢。”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嘩然。

石凌云道：“你是如何知道？”

柔鐵道：“鴻雁居和七殺星鮑中大戰之人，便是金面鵬葉摩云。”

至于鹽漕之爭，根本也是你挑起的。后來我找到所謂看到白忠禮和卞九春上船去萬圣島的那位山西林家的弟子，那人根本是收了你們的銀子，至于不疑大和尚，根本不有這回事，才信口說出你叫他說的話。

石賢道：“那么我為何要如此做？”

柔鐵笑道：“你當年國滅家破身傷之后，遷怒于洛陽龍家。你以為因為龍二爺插足，才使尉玄機移情別戀，從而使越趙兩家聯姻不成，被我天兵各個擊破。

但你一個落魂王孫，如何能敵得過勢大財雄的洛陽龍氏。

好在你心思縝密，為人堅忍刻毒。便改頭換面，化名石凌云，遠赴絕域，投入天山門下。

石賢化名石凌云投身天山門下，外號冷面獅子，和師妹玉面狐羅盈，師弟青面蛟葉摩云，苦學武藝，因其心機深沉，雖帶藝投師，但于本派武學勇猛精進，頗多創見，使本來僻處邊地的天山一派在江湖中名聲漸起，漸有和中原五派一幫并駕齊驅之勢，故深得師父信用，罕見地以其為副掌門，這種稱呼在武林中鮮有其例。其師年邁少在江湖走動，凡有大事皆其出面，隱隱然已有執掌天山一派之勢，武林中皆以石掌門呼之。

石凌云道：“好好，柔大俠不愧是當今武林第一人。我如此周密的計劃，竟然還是被你識破了。”

說完，石凌云緩緩從臉上揭開一層面皮，漸漸露出半張面孔來。

羅盈驚叫道：“師兄，你……”

蘇聘輕輕也尖叫一聲。

等到石賢將面皮完全揭開，蘇聘又是啊地一聲尖叫，不過這次更象是慘叫。

石賢這張臉太過奇特。右側臉頰如美玉一般光潔軒朗，又如石刻一般輪廓分明，柔鐵心道，戲文說書中常說美男子是潘安再世子建復生，今天看了石賢，潘安子建相貌縱如有此溫潤英俊，只怕也少了這分冷酷堅毅。看到這樣一張臉，也間有多少懷春少女會情不自禁。然而，左側半張臉卻無法言說，為何，因為確切地說，他左側根本就沒有臉，連臉皮都沒有，只有三道深深的肉溝。蘇聘初時尖叫是少女從內心對美男子的驚嘆，第二聲尖叫則是嚇得叫出聲來。

眾人皆是驚異萬分，只有萬圣斗姆并不吃驚，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

石賢轉過身來，面向斗姆，眼光直直看著她，道：“尉玄機，你還認得我嗎？”

眾人一驚，尉玄機，難道斗姆名叫尉玄機？

斗姆點頭道：“自然認得，看來你也沒有認錯我，石賢，這么多年奔波江湖，辛苦了。”說著緩緩摘下臉上金色絲巾。

眾人眼前一亮，一位俏如少女的中年美婦出現在面前。

但見她臉如芙蓉，眉如春山，鼻如凝脂，更為蕩人心魄的是，清如秋水的眼中有一絲淡淡的哀憂，但哀而不怨，憂而不傷。

眾人越聽越是糊涂，石凌云、斗姆？怎么一下變成了石賢、尉玄機。

尉玄機道：“你終于還是來了！”

石賢道：“是，你知道我要來。”

尉玄機道：“那鴻雁居的孤鴻子也是你滅的口。”

石賢道：“金面鵬葉摩云摩云手。”

玄機又道：“鹽漕之爭實際是你挑起的。他們看到的客店之中和白忠禮在一起的，并非卞九春？”

石賢道：“至于有人在迷津看到白忠禮和卞九春上了去萬圣島的船，卞九春自然不是，是我師妹羅盈穿了卞氏的衣服，但白忠禮卻也不好，他和我師妹好上有難言之隱，卻不敢說出來。”石賢笑而不答。

豐香轉過頭來，奇道：“白忠禮為何不敢說？”趙長云神神一笑：“這玉面狐羅盈在武林之中名氣不好。知道了嗎？”豐香臉一紅，呸了一口道：“就你知道的多。”

崔明聰道：“這羅盈本是蜀中良家女子，被豬王鄧八霸占，石賢至蜀中辦事，滅了豬王的八達山莊，解救了羅盈出火坑。所以說羅盈對他死心塌地。”

原來，這玉面狐生性風流，出身妓院，后來做了八大山莊豬王鄧八的妾，石賢滅了八大山莊，收伏鄧八，鄧八便將羅盈獻給了石賢。

白忠禮身為名門正派，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自然不敢說出來。

慰玄機道：“你將白忠禮和九春藏于秘密所在，卻說他們逃到了萬圣島包庇，這樣鹽曹二幫以及其身后的少林武當為了查明真相，必然前來尋仇。至時侯自然會發現冰壁的秘密。”

石賢笑道：“你以為我是初次來萬圣島碼？其實上次我已來過，發現了當年雪谷中眾雄失蹤的秘密，原來是你派出的雪駝駝，根本不是什么雪駝，而是二個侏儒，他們身披白色毛皮，將群人卻走。套出了各派的武功秘典。這樣萬圣島對付各派武功已是胸有成祝。至于卞九春，你只猜對了一半，只是為了引出已隱退多年的吃人姥姥，正是從吃人姥姥的身上我才發現，萬圣島主原來是你。吃人姥姥和觀音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我并繪制了海圖。”

玄機道：“這下你可沒猜對，陶公陶婆確實是當年龍家庇護的夜郎國太子夫婦，卻不是我派出的。”

石賢道：“當年……全世信他是為了……”

柔鐵必中靈光一閃，道：“你就是九哥。”

石賢身子一震，道：“你，你如何知道。全世信不是早死了嗎？”

柔鐵笑道：“只有你是九哥，所有事情才能因人而解。不錯全世信沒有說出九哥是誰，但是……當年龍家的案子，那日在松江先于陶公陶婆一步，殺了全世信的人，也是你石賢派去的”

石賢一楞，隨即哈哈大笑道：“不錯，鐵面豹顧攀云。”

玄機道：“石賢，你為了滅國之仇，利用江湖上游絲寶鑒的傳言，引婁恩東和真通的貪心，借他們之手制造了滅門案。”

柔鐵對石賢道：“全世信親歷了其妹被龍乾所凌辱一事，只怕也是你故意巧妙安排，目的是讓他死心加入你瘋狂的復仇計劃。”

柔鐵續道：“當然你自知萬圣島力量雄大，光靠江湖之力難以撼動，便處心積慮，拉擾官府助力。要遠征萬圣島，需要船只，得朝廷許可，你便拉靖海侯下水。為何靖海侯獨子喬裝商人，在萬圣島被識破，只因你故意令人通風報信給童天寶，讓他自以為一塊肥內到手。”

尉玄機道：“石賢，你好狠毒！”

石賢道：“是又如何，當年你公公龍興云，滅我趙國，還將我半臉……傷成這樣。”眾人這才明白，因其從來不笑，實則是滅國之時，逃命，面孔被洛陽龍氏的龍爪手撕去半邊，帶了人皮面具，也為了隱身份。

石賢續道：“只是唯一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世上真有游絲真氣這門功夫，恭喜你練成了。”

玄機道：“龍家滅門后，陶公陶婆知道龍家為了自已才這樣，為了給龍家報仇一定要找出首告之人，這些年來終于將這些人一一追蹤到殺害。富受田、金堅、梁世春、杜如風，婁恩東這些人都是她們殺的，直到真通。其實我一直不知道陶公陶婆的存在，直到婁恩東死了。直到真通，出事了。少林五絕陳中，被捉于少林，那時我才親自出手相救。將他們救至萬圣島，言明當日我的經歷。石賢，你練成了不是為了對付我這游絲寶劍么。”

石賢道：“當日我天山武功大成，二上萬圣島，夜探萬圣差點丟了性名，原來是你練成了。”

柔鐵道：“尉玄機，當年雪谷圍殺魔王之戰，眾人筋疲力盡之時，你坐收漁利。”

玄機哼了一聲，道：“柔大俠既然知道了石賢的計劃，想必我的一切，也盡在你掌握之中了吧”。

柔鐵笑道：“只知道一點點，根本沒有什么雪馱馱，你是利用了當地人關于雪人的傳聞，令呂洞明姚隱元假裝將各派高手馱走，關在萬圣島，逼他們將武功秘及寫出。

你謀劃極深，知道要想獲取當日龍家滅門案的真相，派人在江湖之中四處打探，你本想從鴻雁居獲取當日告發龍家的密件，至于你何從得知，我也不清楚。因為當日告發之人知道洛陽黑白兩道都是龍家的耳目，沒有走官方的郵驛。而是找了江湖上信譽最好的鴻雁居將信傳入京中。

早年你聽說鮑中之能，不但武功高強，更是善于刺探信息，但他因鐵面一案打入死牢待斬，便服色到了長相和鮑中極為相似的汾州景云觀徐赤華。

然而，要從死牢中將死囚犯換出殊為不易，又是安賣爾想出了斬白鴨之法。

但難以找到實施之人打入官府，你早年是南越宗室，知道外邦朝天朝多有留下做官的，便令一人脫力球混入渤泥國王子使團之中，等使團回國之時，假意沒有趕上船只，留在中原太子衛隊之中。此人十分機靈老練，太子喜歡啥，他便從明師學啥，至于巨額的費用，自然是你處提供了。學啥象啥。圍棋擊劍，無一不精。數年間深得太子信任，等到太子繼位，順利做上了樞密副使，并賜名曹深。

不久曹深果然不負所托，順利將鮑中用徐赤華換出。

劉道堅本是綠林巨盜，按律當斬，你從深牢大獄中救了他們性命，幫他們易容改面，渡出紅塵，自然為你賣命。

你唯一沒有料到的是新皇繼位后，竟然大赫天下，本當處斬的徐赤華竟然死里逃生。好在徐赤華沒有啥威脅，你們怕節外生枝，便沒有將其滅口。也真是如此，才使我們得知真相，當日我們去天牢見徐赤華時，你們自知事有變故，便將其滅口。

天牢何等森嚴，只有曹深才能做出此事。

其后，鮑中伏在鴻雁居附近刺探，不想被石賢派來監視的葉摩云發覺，葉摩云成功滅口孤鴻子，鮑中和葉摩云一場大戰，你們一無所獲。也不知道對手是何人。然而，數年間一無所獲。

后來，軍師安買爾提點，說此等事情極為機密，只有從官府中查到。

其后，你和安買爾又生一計，將你從大食國帶回的紅蜘從進水渠滲播入宮中存放密檔的石渠閣，逼得宮中將密檔遷出，在遷移過程之中曹深故意制造疏漏之處，暗中令呂洞明姚隱元將密檔盜出，為了掩人耳目，你們故意多盜了一些洛陽官員奏事的其它折子，比如：洛陽銀庫虧空密折、洛水河堤治理克扣工餉等折子。

沒有想到的是這二人在歸順萬圣島之前是江湖上的慣賊，在將密檔送往萬圣島途中，路過九江王府，一時技癢，盜了九江王的寶物逃跑，恰逢趙長云，一路直追到福建仙游地界，才將兩人抓獲，如果被他們逃到海邊，只怕便捉不到了，被捉后點了他們的要穴要解回京中問罪。

這二人知道，要穴被點，如果逃跑，不能每日由趙長云點穴緩上一次，三日之內氣血逆行而死。這二人不敢逃跑。

你們的探子獲悉此事，心急如焚，但知道趙長云武功極高，不便硬來，當然你的武功是絕對可以制住趙長云，但遠水救不得近火。

好在你們知道趙長云好賭爭勝，昔年曾得賭精賴不光的真傳。于是便想出一計。賴不光一生自已賭術獨步天下，唯有一次敗于武當賭真一點真人之手，引為平生奇恥，不久抱憾郁郁而終，趙長云數十年來賭術精進，自謂已可與一點真人一爭高下，為師復仇。

但尋訪數年，江湖傳聞一點真人早已羽化升仙。

于是你派出早已潛伏在中原的賭星巨門星童天寶，在趙長云上京必經之路上華陰臨時化巨資買下一家賭局，并囑咐賣家不得透露風聲。

趙長云這一日路過華陰通寶莊“一點賭坊”。見賭旗為“賭仙遺風”。不由好奇，一問之下，才知此地老板童天寶，乃是當年賭仙一點真人弟子。

不由大喜，于是便大敗于童天寶手下。”

玄機道：“我萬圣島如此不堪，那為何江湖中人趨之若無。”

柔鐵道：“武當五真之中的王洞微李燭幽，早就被你們收買，利用他們在武林中的聲望，散布萬圣島的神奇之處，好吸引更多的人過來。”

尉玄機道：“可是你又橫空出現，將童天寶擊敗。”

柔鐵回頭看了一眼童天寶，笑道：“我這賭術可是不行，嘿嘿，只得用了點盤外招，老童，你可不要生氣。”

童天寶淡然道：“賭界沒有盤外招一說，當場能勝，只要不拆穿，就是正招。”

柔鐵嘆道：“勝是勝了，可惜呀，還是被這二個小賊跑了。這只怕又是你的杰作吧。如果你不用游絲真氣為他們解穴，天下無人能解，三日必死。我剛才看到他們還活著。想必是你用游絲真氣為他們解開的穴道吧。當你從兩個侏儒處獲得密檔，得知了當年告發之人和抄家之人。要動手殺他們時，發現他們剛剛被殺，于是你十分奇怪，親赴中原。發現陶公陶婆，也就是當年龍家窩藏的朝廷要犯巖河追慕華夫婦在為龍家復仇，殺了婁恩東，殺了四大告密者，你暗中跟蹤他們，不料他們在追殺真通時為少林寺所擒拿，被方丈大師以易筋經點了要穴，令四大高手看管。你暗中出手，殺了四大高手將他們救走，當時，我等十分奇怪，少林易筋經點穴之法，當今世上還無人能破，陶公陶婆如果能夠，也不會為所擒拿。只是沒有想到是你出手，恭喜你，終于練成了流絲真氣。”

玄機道：“不錯。柔大俠，你說當年龍家一案是不是天大的冤案。”

柔鐵道：“有些，但也不盡然。”

玄機怒道：“此話如何說？”

柔鐵道：“龍家窩藏朝廷要犯而不報，是真罪并不是大冤，朝廷做得沒錯。”

玄機聽罷，默然良久，道：“此事有難言之處，夜郎國的自大一氣，本就和這游絲真氣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說罷哈哈大笑，斗姆身邊的那侍女身子微微抖動，似是十分震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