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靈古帕坐在金岷河畔的一棵臘梅樹下乘涼,盡管北風呼嘯,只要有古帕在的地方,周圍的樹木都會生長得枝繁葉茂,不懼寒冷。
河上泛起了漣漪,只見金岷河上不遠處駛來一艘載滿人類的輪船,雖然只是經過,但也讓古帕警惕了起來。
古帕來到未曉與熙娜的木屋,警告道:“黔岷村還是不夠安全!”
未曉不解,古帕解釋道:“雖然四周通往外界的道路已經全部毀壞,但人類還是可以通過金岷河的水路進入黔岷村,我剛才看見人類的輪船駛過。”
聽了古帕一言,熙娜也開始擔憂起來:“看來人類已經開發了這附近的河流作為航道。”
也是,黔岷村所在的黔山城地界,位于夏漢帝國中部的山脈腹地,窮山峻嶺間山路十分難走,唯有通過水路才能快速與其他地方聯絡。
發愁間,訓蠱齊里曼帶著一團黑色飛蟲來到未曉的木屋,高興道:“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什么消息?快說來聽聽!”
齊里曼指著身旁的飛蟲說道:“這是情報蠱,能飛往世界各地收集情報,我通過它們得知,日升帝國已經接納了靈族,他們出了與人類共同生存的政策,還在日升帝守城建造了靈族專屬生活區。”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熙娜再三確認:“這消息可靠嗎?”
“你就放心吧!情報蠱不會撒謊!”
齊里曼身旁的飛蟲組合起來繪制出了一幅在日升帝國靈族與人類和諧生活在一起的畫面,那正是熙娜盼望了很久的場景。
熙娜看了看未曉,未曉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與夏漢帝國對立已久的日升帝國率先與靈族達成了共識。
齊里曼又補充道:“目前大陸上已經有很多靈族前往日升帝國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帶上黔岷村的眾靈族們前往日升帝國吧!”未曉終于松口,然而從小在戚家軍中長大的未曉,此時竟然要去投奔敵對的日升帝國,內心充滿了矛盾。
“我們怎么去?”熙娜問道。
“這就交給我吧!”
古帕信心滿滿,帶著未曉、熙娜、齊里曼來到金岷河畔的林地,見到他們幾個似乎有大動作,村里的其他靈族也紛紛來到河畔觀望。
只見古帕雙手撫摸著大地,隨后從泥土中抽出了無數根粗壯的樹根,并且還在無限生長一直延伸到了河里,達到一定長度以后,數百根巨木通過古帕的控制,好像游龍一般在河中纏繞游走,激起的水花讓巨木膨脹并且更加緊密的粘合在一起。
沒過多久,數百根巨木就組成了一艘巨大的木制輪船。
見到這樣的場景,齊里曼不禁驚嘆道:“難怪你要做木匠,跟你混正是不愁吃喝呀!”
熙娜轉過身向后面的一眾靈族說明了情況:“現在日升帝國已經接納了我們靈族,在日升帝國我們將不需要再四處躲藏,不需要再帶著千面幻具自欺欺人,我們可以以靈族的面貌正大光明的生活在日光下,生活在人群間,你們愿意與我們一起前往日升帝國嗎?”
靈族沒有人類之間復雜的家國仇恨,聽了熙娜一席話,眾靈族歡呼雀躍,恨不能馬上到達日升帝國。
……
“日升帝國使臣覲見!”
都皇城迎春大會上,不請自來的日升使臣引起了眾人注意,坐在一旁的戚戰甚至將手握到了佩劍上,冷眼盯著這名使臣。
“參見夏漢帝皇陛下!”麥伽背著一個巨大的箱子來到大神翼金椅之下。
“日升帝國也派使臣前來朝賀我夏漢帝國的迎春大會,還真是沒有想到啊!”見那碩大的箱子,沒準里面裝滿了禮物,日升使臣的到來讓夏漢帝皇充滿了驚喜。
“外臣代表日升帝國新天皇,前來向夏漢帝皇陛下道賀新春!”
麥伽在帝皇面前表現得畢恭畢敬,讓夏漢帝皇放下了戒心,麥伽放下背后的箱子,從里面取出了一面近兩米高的鏡子擺在正殿中央,展示給眾人觀賞。
太子應央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笑道:“哈哈,使者,聽說日升天皇大力發展經濟,國內應該寶物眾多才是,怎么只區區獻上一面鏡子?”
太子的話引得一眾大臣嘲笑,麥伽搖搖頭,介紹道:“這是靈族研者發明的實況之鏡,可以洞察千里之外其他地方的實況,可以用來協助夏漢帝皇考察民情!”
說著,麥伽擦了擦鏡面,鏡面突然顯現出了東岸城的場景,東岸城街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突然在鏡子中見到了自己的城池,戚戰有些驚慌失措,一臉驚恐得看著麥伽起身站立起來。
鏡頭一轉,鏡子中的景象來到了東岸城戚家軍校場中,眾人見到戚蕓兒正在軍營大帳前和孜毅將軍商討著事情。
麥伽向戚戰問道:“怎么樣?這是東岸城不錯吧?”
“日升小人!真是好手段,你們平日里就是通過這面鏡子來監視我們的嗎?”戚戰此刻憤怒不堪,正想要拔劍對其動手,卻被坐在一旁的莊夫人拉扯住衣袖阻攔了下來。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麥伽連忙走到夏漢帝皇跟前解釋道:“陛下,此鏡剛研制不久,在日升帝國僅此一面,今日外臣便將此等寶物獻給夏漢帝國,請陛下笑納!”
“日升帝國的美意,本皇這便收下了!”見識到了實況之鏡的神奇功能,夏漢帝皇迫不及待,囑咐道:“來人,將這寶鏡包裹起來!”
“慢著!”
皇宮的仆人正想上前包裝實況之鏡,麥伽眼神突然變得犀利,在夏漢帝皇面前昂首挺胸,直言道:“收下寶鏡可以,但有個條件,那就是往后夏漢帝國必須臣服于我們日升帝國,夏漢帝皇對日升天皇必須俯首稱臣,夏漢帝國每年都必須上繳俸祿給日升帝國,以表忠心!”
麥伽這番話一下子引起了皇城大殿的眾怒,各種非議的聲音響起,只見夏漢帝皇一怒之下拍案而起,低沉著嗓音對著麥伽叫道:“你敢不敢把你這番話對著我再說一遍!”
麥伽轉過身望了一圈大殿中的眾人,周圍殺氣騰騰,滿是憤怒的雙眼怕是要把麥伽給吃了。
坐在太子對面,官席最前排的丞相大人止戈起身指著麥伽鼻子叫道:“日升使臣,你們這是要把我夏漢帝國作為你日升的番國啊,你們不要得寸進尺,以免哪天兩國兵戎相見!”
麥伽卻哈哈大笑:“我今日敢說這番話,還怕你們夏漢帝國的兵戎嗎?實話告訴你們,如今的夏漢,我們日升帝國根本沒放在眼里!”
……
大洋彼岸的日升帝國南島艦隊校場上,德康奈一和一眾靈族在靈基大炮下正通過另一面實況之鏡觀察著都皇城皇宮大殿的一舉一動。
鏡子中,只聽戚戰拔出寶劍指著麥伽怒吼道:“我今天就砍下你的頭顱,來祭我夏漢的新春!”
麥伽手一揮,指向鏡子的場景吼道:“膽敢反我,這東岸城便是夏漢帝國的下場!”
見到麥伽的手勢后,德康奈一指示道:“時機已到,開炮!”
站在炮臺上的研者薩日勛按下了一個按鈕,周圍所有的太陽光逐漸都被靈基大炮的炮管吸去,天空慢慢變得昏暗,整個日升南島變得暗無天日,這是個蓄力的過程,所有陽光的熱量集中在炮管中,熾熱的高溫將炮管燒成了火紅色。
只見一陣“嗚……嗚……”的聲音從靈基大炮內部響起,頃刻間,一道灼眼的光柱“咻”的一聲從炮管中射向了大洋遠方。
……
東岸城,人們和往常一樣忙碌著手中的事情,街道上人來人往,充斥著馬車的行進聲和路邊攤販的叫賣聲,戚家軍的守城隊伍在沿街巡邏,城內景象一片祥和。
總兵府內,管家吩咐下人們打掃著庭院,修剪著樹木枝葉;廚房里滿是煙火氣,廚師們正準備著當天的晚飯;戚夫人打著油燈,樂此不疲地在桌上織著毛衣,估計是給家豪的新春禮物。
戚家軍校場上,戚蕓兒與孜毅將軍操練著士兵,總兵大人不在,訓練就更加不能松懈,只等總兵大人回來以后,戚蕓兒要交出一批比先前更加精練的部隊。
然而幸福安康的景象沒有持續多久。
東岸城的天空越來越亮,變成一片慘白,明明正值冬季,當天的氣溫卻越來越熱……越來越熱……
熱到集市的瓜果蔬菜全部腐爛,熱到東岸城的樹木開始燃燒,熱到每家每戶房屋的外墻開始脫落融化,熱到城內幾乎所有的河流開始沸騰,熱到城池的墻磚以及街道的地面冒煙變成了大煎盤。
整座城池似乎被放到了一個巨大的火爐中炙烤,人們抵擋不住空氣的熱浪,紛紛躲進了周邊的房屋里,沒有來得及躲進房子的路人被活活曬干在了路上,跳入河中的人們瞬間被沸騰的河水煮到散架。
天空中,從大洋彼岸射來了一道強烈的光柱,光柱透過戚家軍校場的營帳,透過城內眾多房屋的門窗,耀眼的強光灼瞎了包括戚蕓兒與孜毅在內所有士兵與民眾的雙眼,慘叫聲響徹云霄。
然而沒堅持多久,滿城的慘叫聲便戛然而止。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光柱墜落到了地面。
天地間沖撞出的強勁沖擊力將東岸城的地表打得高高隆起,隨后又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個往外擴散的巨大深坑。
突如其來的一股沖擊波以極快的速度涌向四周,包括暮林鎮、橫沙鎮等周邊區域在內的所有房屋和城墻被沖擊波撞至粉碎。
而后又出現了一團藍色的光波以東岸城的城池為中心燃起,開始向四周擴散,僥幸還未喪生的人們暴露在了空氣中,皮膚和血肉瞬間消失,只剩骨架被藍光擊成了粉末飄散不見。
附近茂密的森林被燃燒殆盡,連綿不絕的山脈朝東岸城的反方向開始滑坡,藍光所及之處均被夷為平地,方圓之內寸草不生,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原本熱鬧非凡的東岸城從此變成了一片廢墟。
……
這道光柱撞擊東岸城時發出的熾烈光芒籠罩了夏漢帝國全國,乃至大洋對岸的日升帝國都能憑肉眼清晰可見。
透過鏡子見到了東岸城毀滅時的景象,德康奈一連連拍手叫好,說道:“我看往后在這世界上還有誰敢不服我日升帝國!”
奈一得意著,可一旁的艾拉希莎卻悲痛了起來,她為這一城池的人感到惋惜,誰也沒見過能造成像這樣災難性的毀滅。
艾拉希莎問道:“為什么?我以為你只想給夏漢帝國一個下馬威,可我沒想到你會毀滅一座城池!為什么?”
德康奈一解釋道:“想在世人面前得到威望,就必須先讓全世界感到恐懼!”
“你這樣只會讓人類更加痛恨我們靈族!”
“放心吧,不會的,至少在日升帝國不會!”
……
都皇城中,強烈的光芒同樣閃耀了剛到這里的德康空見與洋生劍豪。
光芒閃耀的方向位于東南,劍豪告知空見:“是東岸城!奈一殿下,他成功了!”
此時的德康空見眼中滿是失落與不安,他跪到了地上無奈道:“他得逞了,他得逞了……全城的生命啊……日升帝國往后將背負永久的罵名!”
正值迎春大會期間的都皇城街道上擠滿了人,有不少還是來自西方國家的游客與商人,見到來自遠方的那道光芒后,人們滿臉的詫異,當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
光芒很快也照射進了皇宮的宮殿,實況之鏡將毀滅東岸城的全過程完完整整得呈現在在場所有人的眼前,仿佛是一場噩夢一般讓人不敢相信。
“變戲法嗎?哈哈哈,還真像那么回事……很行!這鏡子的代入感很強!”夏漢帝皇被鏡中的景象驚呆,根本沒想過這是真實的,只當是看了場戲,隨后強光從大殿內漸漸散去,帝皇這才意識到好像發生了什么。
東岸城被夷為平地,實況之鏡的畫面便消失不見,變回了給人照面的普通鏡子,麥伽環顧四周,只看到了一個個驚愕惶恐的眼神,紛紛啞口無言。
從小在東岸城生活的戚戰對鏡子里的場景十分熟悉,見到那毀天滅地的過程后,戚戰頭腦一片空白,目光呆滯,只提著劍緩緩走向麥伽。
“日升的暴徒,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戚戰突然掄起寶劍大喊著朝麥伽身后一砍,麥伽似乎背后有雙眼睛一般,面對著夏漢帝皇,其中一只手卻在身后牢牢接住了戚戰襲來的劍。
麥伽竟然可以徒手接住寶劍而不被其所傷,這一幕被姜惜晨看在眼里,突然大喊一聲:“他是魔物!”
麥伽稍稍一使勁便折斷了戚戰的寶劍,隨后將斷刃向前扔出,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刺穿了夏漢帝皇的身軀,帝皇從大神翼金椅上滾落了下來。
“快!將陛下送去太醫院!”太子應央與丞相止戈立即上前扶起帝皇,趕來的皇家禁衛軍護送著帝皇以及應央和止戈從后門離開了大殿。
麥伽轉過身一把掐住戚戰的喉嚨用力摔到地上。
“爹爹!”見狀,戚家豪正想沖過去,被莊夫人抱住躲到了一邊。
姜惜晨抽出裂洋刃擋在了莊夫人、戚家豪和元夢慈、姜奇面前,朝著元乾喊道:“乾!你帶著大家趕緊逃出去!”
元乾領著眾人走到大門口,誰知一陣狂風呼嘯而來,把眾人吹倒,并將大門緊閉。
風停后,麥伽收起御風幻具,隨后又拿出了樹靈幻具丟到門上,木制的大門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開始生長,與墻體牢牢地長在了一起,將眾人關在了大殿內。
麥伽剝下了千面幻具偽裝的人皮,一副滿身膿包的丑陋面貌展現在眾人眼前。
“我們和他硬拼!不信幾百號人打不過他一只魔物!”人群中有人發話,激勵眾人對抗魔物。
“夏漢帝國朝堂的各級要員悉數再次,只要在這里解決你們,夏漢帝國便不攻自破,土崩瓦解,靈族就是日升的首席功臣!”
為了靈族的崛起,麥伽也是煞費苦心,只見麥伽微微一笑,滿身的膿包噴灑出膿汁,將天網一族的細胞噴灑至大殿各處。
隨后麥伽拿出靈泉幻具,將生命之源灑向各處,細胞很快生長成了成年的天網一族,數量眾多,大殿內的眾人望而生畏。
……
未曉的輪船很快就行駛到了東岸城地界,然而東岸城已經不是未曉熟悉的樣子。
四周原本連綿起伏的山林如今竟然變成了一片平原,塵土飛揚。
原本東岸城內也建造過幾棟高層建筑,從金岷河上遠觀是可以看見的,此時卻一望無際,一片荒蕪,仿佛走錯了地方。
“奇怪,這里發生了什么?”
“剛才見到一陣刺眼的光芒,好像就是從這里發出的!”
訓蠱齊里曼和樹靈古帕議論著,見此情形,未曉開始慌亂,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的戚戰大哥和蕓兒妹妹會不會也被那陣刺眼的光芒帶走了吧。
熙娜看出了未曉的擔憂,走到他身邊安撫著,并指示古帕:“我們在這里靠岸,下去看一看吧!”
輪船停靠在橫沙鎮的廢墟上,熙娜、齊里曼、古帕跟著未曉下船走進鎮子的廢墟中,放眼望去全是坍塌的房屋磚塊,行路艱難。
來到鎮子中央的神殿廢墟,只見眾羽族神像四分五裂,碎在地上沒人收拾,見這情形熙娜感嘆道:“沒想到當初能與靈族抗衡的羽族會是如今這下場。”
“行了熙娜,你就別感嘆羽族了!”
羽族有生以來都站在靈族的對立面,身為靈族的樹靈古帕一腳將羽族神像的殘骸踹開,只見在地下的裂縫中有個暗紅色的東西在閃動,“什么東西?”
古帕用粗壯的手臂將碎裂的石塊搬開,一把暗紅色的粗糙大刀出現在古帕眼前,古帕驚訝道:“怎么會是這東西?”
同時在一旁的未曉也驚呼:“姜大俠的斬魔之刃?怎么會在這?”
“沒想到這就是人類所說的斬魔之刃?竟是這個!”從古帕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似乎在很早以前就知道斬魔之刃的來歷。
未曉問道:“你知道?”
古帕舉起斬魔之刃解釋道:“這東西其實不是刀,而是創始之靈的殘肢,阿道迪亞之手!”
提到阿道迪亞的名字,古帕引起了眾靈族的注意。
……
【第三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