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是盛連依,曾匿名連依依我前世的名字。
我突然皺眉:“我記得你一直喊我連依依。”
夜晨道:“是你自稱連依依。”
是。
關于我自己,我再清楚不過,曾經是魔族公主,后來因為一朵蓮花成仙。最后能支撐我成仙的蓮花被拿走了,魔氣也被消的無影無蹤……仙不仙魔不魔,即使如此,那我還是我,從未害人。
夜晨聽了只是輕輕笑道:“是嗎?那你是仙你是魔跟我有什么關系呢?你為什么又會被困在這里呢?”
我……我困惑的看著他,我說:“因為我曾不小心掉入凡間,與原上草成親,后來他死了,我到仙界見到你,你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夜晨非常冷靜,他只是淡淡的開口:“然后呢?”
我也冷靜下來:“我要確認你是不是他,用三生鏡照到的卻不是全部的你,那你瞞著我的是什么?難道你是原上草的真相?”
夜晨搖了搖頭:“你何須因此困住。”
我更看不懂他了,我說:“是你的態度反復無常,是你讓我亂成這樣的!”
夜晨說:“所以你還沒認清自己,才以為是別人困住了你。你再想想,你是誰?”
為何還要想?明明他這個人模模糊糊,我突然負氣,想上前去看看這人他心里到底裝的是什么。
他卻又接著嘆了口氣:“真是難為你了!早點醒吧!”
他消失了!
醒?對,我這夢里,我傻了才跟夢里人對話。想必那些對話也定是我自己胡思亂想的產物,自己造的夢難為自己。
呵呵,我倒是清楚。
我漸漸疲憊,安靜下來,才想起一些我穿越前的事。
我這個人,無論是智商上還是情商上,都比別的人慢上很多。我的身心與現實始終格格不入。
寫字、背書、算題。
說話、做事、守規則。
每樣都很難,然而我那時并沒有意識到,莽莽撞撞的一遍一遍出錯。
我的字很丑卻試圖寫連筆字,我從來不曾在大家都背完的時候背完書。還有列豎式算是我的噩夢。
我嘗嘗在學習時就做夢,那是白日夢,獨屬于我身在課堂時,無比清醒又無比奇異的夢。
我會看見,窗臺上有只獨屬于我的小精靈,他給我說著悄悄話。
甚至猛的一下,教室的地下窗臺突然生出粗壯的樹枝,將教室封閉的圍了起來,大家驚恐不已,我卻神色如常的從我書包里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樹枝碰到粉末便迅速的鎖了回去。
然后就收到大家側目看我,我卻依舊不說話,但內心無比高傲。
可是高傲一會兒,便下課了,連老師留的作業也沒有聽清,我依舊收拾了書本,從坐位上離開。鄰桌有男生將自己位置上的紙團盡數踢到我的桌子底下,我都來不及反應,他們嘻嘻哈哈的離開時,我才氣憤的想報告老師。
老師厭惡看了我一眼,輕描淡寫:“知道了。”
路上,聽說我報告老師的男生,故意拿著石子往這邊扔來。我氣不過也來扔,可是我又扔不過,便又惹一身氣。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能看到,他身后出現一個打怪獸,吼了一聲他就屁滾尿流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竟又被自己逗笑,便也不氣了,可是我這種無助又憑幻想生存的情況,不大不小卻伴隨了我整個童年。
后來長大了,幻想也變得少了,可是我已經與他人格格不入。
初中時,了解了阿Q,我突然覺得好像。膽小,慫,受到傷害用幻想來來讓自己平衡。
高中時,老師說了唾面自干的故事,并且說,別人朝你臉上吐一口吐沫,你就當別人給你洗臉了,不要給這個人爭。
我說,這不是阿Q嗎?被人打臉,就說是孫子打爺爺,不孝。
全班哄堂大笑。
我說完就發覺這不是我的人設,不僅認真聽課了,還在課堂隨意接話了。沒想到語文老師卻開朗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便繼續講課。
老師的那聲笑,我受益終生。
后來我語文和作文越來越好了,可是這還不能解決我童年帶給我的困惑和習慣。我雖然活的越來越明白,但社恐和慫讓我,變得又宅又屌絲,是窮屌絲。
后來我嘗試寫了小說,這真是讓我無處安放的幻想有了一個理所應當的位置,可是又因為雖然我語文變好,可是我實際上底子極差,又加上我胡思亂想后總是遭到自己的否定。
那些幻想,不過是我懦弱的象征罷了,空想終究是笑話。外加實際上也沒什么反響,因此從來都在寫幾萬字后變得暴躁難受。
后來,努力克服心理障礙,認真寫了起來,不記得失,才逐漸穩定下來。
雖然后來挺宅的,可是還算平淡。直到那天我的狗跑出屋門,我去追它。
我幾乎忘記了這個成長過程中曾出現過的小少年。
我起初接近他單純的以為他跟我很像,可是后來卻發現他跟扔我石子的人更像。
狡猾、欺負人。
后來我看見他就變得易怒,甚至在他煩我時我還伸手打了他。他是個小屁孩兒,而我已經是大孩子,于是教訓這種調皮的小孩兒就頗為順手。
后來我發現,我看見他不再產生保護欲,反而煩躁時,我知道我不能再留他了。我想方設法的把他教訓走,甚至出言說了他家人的壞話。
最后他終于不來找我了,我也清凈了許多。
是我的錯。
當初我傷他太深。
后來我成年,再見到他便是無意闖進那個地下,見到他與一群混混在一起,我便以為他變成了那樣子,以為他要殺我。
那天我舉刀向著他時,他已經因為與那個壯漢搏斗而脫了力。
隨后,不治身亡。
之后我在我住的地方看到他慢慢逼著我走來,驚恐之下,我從玻璃窗臺掉了下去。
這一幕三生鏡上顯示的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這是為什么?
難道后來那一幕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嗎?
前塵往事,不堪回首。
我逐漸差點忘了,我欠混三兒的,也還沒還。
后來我的思緒逐漸平穩,直到我又睡了很久,我才醒來。
醒來時我旁邊坐了一個面色溫和,俊郎的面容有些虛弱白。他就坐那兒看著我,仿佛看了我很久。
我愣了愣,開口問他:“你是?”
“夜曦。”
我驚訝的看著他:“大皇子?”
他點了點頭。
我不解問他:“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道:“我殿里人發現你從天上掉下來,然后帶到我這兒的。”
我道:“謝過殿下。”
他說:“無礙。”
夜曦一直坐在床板,輕輕的看著我,我也不好在他的注視下休息,只好道:“感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
然后麻溜的起床,看著擋在床邊的夜曦道:“殿下讓一下讓我穿上鞋。”
夜曦不讓反問:“當質子的感覺如何?”
我愣了愣,覺得夜曦這是在記仇,連忙道:“魔界作惡多端,仙界寬容,才未降什么處罰。”
夜曦點頭道:“看來你在仙界呆的挺好。”
我卻突然一陣緊張,誰在這里呆的挺好了?不是,夜曦也是我在魔界看著長大的,后來我墜入凡間那段時間,離他回天界,實際也沒幾年,夜曦在這段時間受什么傷害了?
我只好道:“還……好。”
他突然長嘆一口氣:“你可真是不負責任啊!起初對我那樣照顧,后來卻不見了!”
“……”我心里一驚,突然想起渾三兒。
我抬頭看了看他,難道其實是他?
他長得那樣俊俏,氣質也溫柔。怎么會是那個戾氣深重的少年?
我說:“對不起。”
他道:“晚了。”
我又是心里一沉:“我消失后,有人對你怎么樣了嗎?”
他搖了搖頭,我剛想松口氣,他又道:“已經晚了。”
看來是真的,恐怕遭了不少罪。
我無言以對,又聽他說:“你走后,你的弟弟便醒來了,他似乎早有意識,成長極快。但他極其容易聽從他人言,加上你那戰無不勝的魔皇老爹,對他屬于管教。于是,后來的魔族極其烏煙罩氣,絕對稱得上是恐怖的存在。”
他說恐怖。
“你弟弟,他很單純,又很邪性。他比你爹,比魔影,比你都像魔。他的擁護者很多。但我發現他對你始終都很執著,從出生開始都在找姐姐。”
夜曦說著,眼神里似乎帶著無盡的痛苦。
我沒想過會這樣,因為上次見盛念冥時,他只是沉默不說話,或者說話時也如同一個小孩。
他就是個小孩兒。
我說:“夜晨已經將它抓上來了,他被關著。”
夜曦說:“這我知道。”
我說:“殿下,他若作惡,定不輕饒。他欠下的總是要還的。”
夜曦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找你要公道的,公主殿下曾經有恩于我,恩情是要還的。”
我松了口氣,笑著道:“那請大皇子殿下準備點吃的吧!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