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看著匆匆進來的宋然，顧晨涵點點頭：“事情你知道了？”

“只聽說了大概，濟州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顧晨涵冷笑一聲“自然是有些人的胃口太大了，區區一個刺史的位子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宋然一愣，忍不住心底發寒，他記得濟州從出現災情的報告至今為止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了，如果這期間朝廷送過去的糧食全部被貪污，就算只貪一半，到時候也會遍地尸骨：“濟州怕是要亂啊……”

“走吧，咱們在這猜測也沒用。”

“公主要去哪？”

“自然是找我那大皇兄好好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同我一起去吧。”

自從顧程奕將尋康平帶到了慶帝的面前，慶帝決定親自查證濟州的問題后，這兩天里得到消息的人紛紛來成王府拜訪，希望能從把人帶進去的成王這里打聽到點什么。

就連成王妃，這幾日也是帖子不斷，不少夫人都邀請她前去小聚。

夫妻二人對此煩不勝煩，最終商量決定閉門不出，關了成王府的大門，無論誰的拜訪也不接。

雖然成王拒絕了他人的拜訪，但顧晨涵的拜訪倒也沒有拒絕。

顧晨涵到成王府的時候成王正坐在書房等她，知道對方的來意成王也沒多說廢話，將人帶到了書房里談話。

“皇兄，那個人……”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我慢慢跟你說。”

顧晨涵點點頭，捧起方才成王妃端過來的熱茶小口小口喝著。

“那尋康平我也是偶然找到的，最初也沒想到竟然會鬧成這樣，如今父皇是真的生氣了，濟州這件事無論是誰牽涉到其中怕是都逃不了好了。”

對于當天發生的事情顧程奕并沒有隱瞞，全部都說了出來。

對與慶帝的態度顧晨涵并不意外，畢竟糧食是民生之本，如果這方面管不好，底下的百姓必然動亂，會直接影響社稷的安穩。當初慶帝之所以沒有將顧晨涵交過去的賬本上所有人都處置了，一個是因為牽扯范圍太廣，擔心全部處置了朝廷受不了這個沖擊；在一個就是這些官員雖然貪污的數額巨大，但卻沒有動搖到國本，因此之后徐徐圖之更好一些。

可如今整個濟州成了這樣，無論如何慶帝都是不可能姑息的了，只是不知道慶帝之后會讓誰去接受濟州這個爛攤子。

“那個尋康平告的都有誰？”

“濟州刺史還有劉西縣縣令，不過其他地方的縣令我估計也不干凈，只不過這兩人直接對尋康平下手了而已。”

顧晨涵也認同成王這個說法，畢竟當初那一個長長的名單上可包括了濟州大部分的縣令，當真是天高皇帝遠，篤定了京城這邊輕易注意不到濟州，因此肆無忌憚。

“如今天氣越來越冷了，到時候濟州會更難過。”

“比起濟州，我倒是更擔心令洲，令洲與柳國相連，如今摩擦不斷，令洲的糧食完全依靠從濟州運送，如今濟州出了這事，令洲怕是也不好過。”

顧晨涵點頭表示贊同，如今濟州的形式至關重要，如果這次派去治理濟州的人必須是慶帝完全信任的人，一旦濟州這事治理不好，甚至可能會影響整個大周。

想到這里，突然一個想法在顧晨涵的腦中閃過，這個想法來的突然，卻老樹盤根一般深深的扎在了顧晨涵的腦海中。

一時間書房的氛圍有些沉默。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走，我帶你去看看睿兒。”

顧弘瑞正是成王的嫡長子，如今出生才一月有余，長的白白胖胖，看起來就令人心生喜愛。

顧晨涵對這個小侄子也很喜歡，第一次做了長輩，還特地找人專門打了個小金鐲子送給小孩子。

成王妃見兄妹二人談完正事出來，立刻迎了上去。顧晨涵過來的時候辰時已過，如今已是午時，因此成王妃將顧晨涵留下來，讓她用過午膳再走。

顧晨涵沒有太過推辭，她與成王一家關系都不錯，與成王自不用說，因為成王妃的性格有些像當今皇后，因此顧晨涵對成王妃也有一種親切感。

先與成王去見了顧弘瑞，在一邊逗了一會小孩，等到午膳準備好之后與成王夫婦一起用了膳，又聊了一會，顧晨涵才起身告辭。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顧晨涵看向宋然：“你怎么看？”

顧晨涵與成王談話的時候宋然就在身邊，因此想了想道：“如今想要穩定濟州局勢必須要強硬。”

顧晨涵搖搖頭：“我不是說濟州。”說著，顧晨涵在空中畫了個大圈。“我是說更大的。”

這次宋然沒在說話，反而低頭沉思了好長時間，顧晨涵也不催促，就靜靜的等著。

“如今慶帝登基已有十五年，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因此大周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安穩，欣欣向榮。”

顧晨涵點點頭，沒有問對方什么叫做表面上看起來，而是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見狀宋然也不在猶豫，繼續道：“但是先帝在世時不理朝政，政務被荒廢了好多年，雖然慶帝登基之后就立刻重整朝綱，但終歸影響不小。再加上門閥世家，大周開國皇帝打下這片江山也依靠了不少世家的力量，到如今為止世家對大周的影響已經根深蒂固，朝廷上結黨營私的事情屢見不鮮。慶帝雖然對此有治理的意思，但到底力量不足，登基以來主要在穩定超綱，也就最近幾年開始試探著對一些開始敗落的世家動手，處理了不少的貪官污吏。”

“可即便是這樣，大周開國以來根深蒂固的世家結黨，先帝留下的虧空的國庫，西邊與柳國時不時的戰爭，北邊塔塔族的騷擾，都是對大周的威脅。而如今，又濟州又出事……”

宋然說的這些與顧晨涵想的差不多，如今的大周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欣欣向榮，背地里卻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會落回到當年先帝在位時的樣子。

況且還有一點宋然沒說出來，那是只有她與慶帝二人知道的，如今大周眾多官員背后那如同深淵一般的貪污。

那是無論多少東西都喂不飽的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