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顧晨涵便穿上自己的朝服上朝，與顧程奕一左一右站在大殿的最前方聽著官員們的匯報。沒有一些人想象中的明爭暗斗，反而很和平，甚至因為是兩個人，二人的政見沖突也不是很大，因此比慶帝在時的效率沒有太大區(qū)別。

顧程奕在京中扎根已久，經(jīng)常輔佐慶帝，在官員之中頗具威望；而顧晨涵經(jīng)過濟州賑災與柳州一戰(zhàn)后，雖然京城勢力不多，但也積威已久。況且慶帝只是重病，遠沒到死的時候，沒人會不長眼的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鬧事。

批閱奏折也是兩個人一起商量著來，而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則被二人留下來等慶帝做決定。

如今慶帝病重，后宮一切事宜均是皇后親自安排，為皇帝侍疾依照后宮妃嬪的品級來，但也是自愿。不過皇后作為一宮之主，蕭貴妃是現(xiàn)在妃位里唯一一個正常人，少不了要忙前忙后。

德妃到是希望自己能來照顧慶帝，但是她自己因為兒子的死憔悴不堪，那樣子和慶帝一比說不上是誰更好，皇后擔心她身體撐不住，來了兩次之后就讓人回去了。

顧晨涵和顧程奕去見慶帝時恰巧碰到了出來的德妃，身體單薄的仿佛風一吹就能倒，本就因為兒子的事情傷心，如今慶帝又一病重，德妃眼看著自己也要躺下了。

三人見了面不冷不淡的打了個招呼便各自分開，進屋前顧晨涵又回頭看了一眼德妃離開的背影，仿佛隨風飄蕩的楊柳枝，腦海中不知道是第幾次冒出了這種想法。

這后宮真是一個磋磨人的地方。

今日恰巧是蕭貴妃侍疾，女人本來是一個華麗又張揚的人，但最近的裝扮雖然精致卻也樸素了不少，眼下淡淡的青黑，顯然為慶帝的事情沒少憂心。

見二人進來輕聲道：“正巧皇上醒了，你們進去吧。但太醫(yī)叮囑過，不要太過勞累。”

顧晨涵與顧程奕點點頭，一起進了屋里。

顧程奕其實很喜歡藥草那淡淡的略微苦澀的味道，但這種味道如果是從自己父親的寢宮里出現(xiàn)的，也算不上什么讓人高興的事情。

這兩天慶帝的臉色看著比第一次見那種灰白的樣子好了很多，但仍舊是肉眼可見的虛弱，見顧程奕兄妹二人過來，慶帝點點頭讓兩個人起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自己定不了的事情。”

“青州這兩年雨水眾多，去年淮安的大壩便被沖垮了，還有好幾處也險些撐不住，如果今年水勢再漲怕是撐不住了。當?shù)氐拇淌芬采蠒埱笮蘅標畨危贿^畢竟這兩年大周又是災情又是征戰(zhàn)，國庫實在吃緊。我和晨涵想問問父皇的意思。”

慶帝點點頭，這倒是大事。如果今年青州的水位再漲，勢必會引發(fā)洪澇，到時候便又是一個災年，但國庫也的確吃緊。

他看向顧晨涵：“你覺得呢？”

顧晨涵想了想回到：“這兩年國庫的確不寬裕，但依照青州如今的情況，今年水位一定會再漲，如今不撥款修繕水壩，等到洪水長起來的時候百姓流離失所朝廷也不能不管，到那時又是一筆開銷，反而鬧得民怨沸騰。”

“不過……兒臣到是有個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慶帝饒有興趣的看向顧晨涵：“你說說，什么法子？”

“國庫吃緊但可以從外面找。大周最不缺的就是有錢的商人。”

“你是說讓商人捐善款？”

“是，但不同于以往。除了純粹的捐善款，還可以在修建水壩時將一些不是特別重要的修建工作全部交給有這方面經(jīng)驗的商人去做，朝廷只要把握大體方向就好。到時這些出錢出力的人，可以在水壩上刻上他們的名字、商號，或是減免稅負。”

這招也是方芙給顧晨涵提的醒，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們?nèi)钡氖敲暎浅⒌某姓J，只要朝廷能給足好處，這些人自然不會在乎這些還能在掙來的錢。

“嗯……程奕，你覺得如何？”

“法子不錯，也能解決國庫吃緊的問題。但讓這些只知道利益的商賈去參與朝廷的工作……我擔心他們會偷工減料。”

這點顧晨涵不是沒考慮過，不過說到底逐利是人的天性，不說商人，這些官員一層一層剝削貪污的還少嗎，她可還沒忘記當初賬本上的那些人名。如今雖然被慶帝處理了不少，可還是有那么幾個根深蒂固的人不好動手。

其實顧晨涵會想出這個法子也是為了繞過這些人，省的國庫撥款最后被他們一層一層吞下去，換了這些與朝堂聯(lián)系不深的商賈，再加上她們?nèi)潭⒅恢劣诔隽舜笫隆?

“這倒不用擔心，這些事情也不可能全部交給這些人，必然還要派出官員去親自負責。雖然情況不太一樣，但當初柳州的經(jīng)濟便是這么被拉起來的。”

柳州的情況顧程奕知道的也不少，當初為著稅負的事有不少官員對顧晨涵心生不滿，暗地里挑刺，可如今那里的情況比其他州卻好不少。

“你說的倒也有理，以往朝廷一說要捐善款在這些人眼里總有那么點搶錢的味道。如今這樣一來這些人反倒是會上桿子來送錢，招收干活的雜役由這些人出面也不錯。歷朝歷代征收苦役總免不了鬧得人心惶惶，商賈出面朝廷監(jiān)管百姓也不至于太辛苦。不過這樣一來讓誰來負責這事也是個難題，朝中有威望有能力的老人都心高氣傲，讓他們跟商賈打交道怕是會覺得受到了折辱。”

說到這事顧晨涵也有些犯難，如今猛地一想的確沒什么合適的人選：“這也是我為難的，合適的人選不好找。父皇你覺得呢？”

顧晨涵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的慶帝，而慶帝的嘴角卻還掛著尚未消失的笑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選了兩個人共同監(jiān)國帶來的后果是什么，可無論是顧晨涵還是顧程奕，哪一個他都無法輕易舍棄。

如今二人一起探討朝政的樣子，讓慶帝總是忍不住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也挺好。

“晨涵的提議不錯，就這么辦吧，之后你們商量著來就行。”

見慶帝點頭，又面色疲憊，顧晨涵與顧程奕便不再打擾，起身告退。

臨走前蕭貴妃將二人叫住，囑咐她讓廚房熬了湯待會送去書房，讓他們別忘了喝，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