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盯著沈浪的背影,若有所思。
快活王受了很大的打擊,他沒想到自己曾經犯的錯,做的孽,如今卻要報應在自己疼愛的女兒身上,要報應,報應在自己身上不可以嗎?為什么得是他女兒來承擔這份苦果?快活王覺得白飛飛之前說的真是沒錯,自己做的錯事,就算殺光了所有知道的人又怎樣?上天會幫你記著的,那些不相信報應的人,就只是真的還沒到時辰而已。
天理昭彰,因果循環,果真是報應不爽啊!
“這輩子我只想隨心所欲,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發現隨心所欲的后果——那就是織了一張更緊更密的網,把自己緊緊地纏死。”
“人生就是如此,不走過一大段,永遠不明白前塵往事是對是錯,是值還是不值。”朱富貴明白快活王如今的懺悔,可是明白了又能如何呢,這樣的果,不受著還能如何?
“如果看得到今天對兒女們的傷害,對那些無辜之人的毀滅,我當年可以放棄。放棄媚娘,放棄許許多多的計較,爭了一輩子,得到盡是一些最無謂的東西,而我自己想得到的一樣也留不住!是不是很可笑啊?”
“你如今能明白,總比到死依舊渾渾噩噩的要好。能彌補的就盡量去做,不能挽回的,除了讓它過去還能怎么樣呢?”
快活王點頭,心下已經有了打算。
熊貓兒的宅子里,小泥巴還小四鹵蛋還在玩石頭剪子布,熊貓兒和百靈倒是焦急地不得了。但是沈浪一個人回來了,身后沒有跟著任何人,熊貓兒問他,他也就回了兩個字“沒事”就回房間了。此時,他只想好好的靜一靜,此刻若是飛飛在身邊,是不是就不會這么煩了?可是沈浪望著自己旁邊空空如也的椅子,一聲長嘆。只可惜,飛飛已經有了她以后的歸屬,自己已經失去她了。
熊貓兒覺得沈浪明明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就是一副有事的模樣。小泥巴急著去找朱七七,小四和鹵蛋又不解了,剛剛不是還說不去找嗎?小泥巴則解釋道沈浪都搞不定肯定出大事了,小四和鹵蛋只好跟著小泥巴去找朱七七了。
熊貓兒覺得不行,他一定要進去問清楚。
小泥巴一行人在路上遇見了王憐花和黑蛇,于是偷偷地跟上去,發現他們在快活城的水里下了毒。王憐花早就發現有人跟著自己,隨即叫黑蛇去將那三人抓來試水。三人被灌了毒水,完全動不了,只好想辦法滾回去告訴大家。
快活王這邊喝著悶酒,朱富貴前來勸酒,快活王吩咐色使去通知沈浪和貓兒,明日午時,快活宮,是非恩怨,他給他們一個交代。
朱七七知道兩個爹都在喝酒,自己心里也不舒坦呢,隨即跟著三人一起喝了起來。
熊貓兒陪著沈浪,“到底說不說?我跟你磨蹭半天了。為什么說跟七七絕交就絕交?難道只是為了她是快活王的女兒?”
沈浪還是那副不理人的樣子,熊貓兒氣的都想捶桌子了,“你還當我是不是你朋友了?行!就當我瞎操心,頂著張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不吵你了!我先走了!”
“貓兒!”沈浪叫住他,晦澀地開口:“其實不是我不說,我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你試試看。”
“貓兒,如果你是我的話,你還會和快活王的女兒來往嗎?”
“絕對不可能!快活王他殺了我全家!”
“這就對了。”
“你爹是?”
“家父——沈天君。”
“咱們倒真是好兄弟。”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
“現在怎么辦?這仇……”
熊貓兒還沒說完,色使就過來傳話了。
朱爺比快活王好朱七七早醒,去外面的涼亭里和色使喝了杯醒酒茶,就突然腹中劇痛。王憐花和黑蛇走在快活城里,見全城的人無一例外全都中毒倒下了。黑蛇跟在其身邊說:“若是少爺早這么做的話,也不至于武功全失了。”
“若不是快活王如此絕情,我也不會拿那么多人命給他陪葬,可惜啊……”
“可惜什么啊?少爺。”
“可惜飛飛不在,如果她看見我親手殺了快活王,她一定很開心。不過,她說不定會怪我,她怪我怎么不等她一起動手。”
郊外小茅屋,飛飛騎著馬來到河邊。笑意盈盈道:“你的傷還沒好,你的刀快不過水里的魚的,快上來吧。”
飛飛沖著在河里捉魚的宋離說道,她下馬,提著包裹,“我買了吃的回來了。”
宋離上岸穿好衣服后坐在飛飛對面,“一大早不見你人,就去買吃的?”
白飛飛將干糧遞給他,“你的傷還沒好,總不能老吃野果子吧。”“沒關系。”
白飛飛鄭重其事地看著他,“以前是沒關系,現在你得為我好好保重自己了。”宋離點頭,:“是,我是該多吃點,好讓身子早點好!”
白飛飛看著這樣的宋離,內心十分滿足,就這樣吧,讓他平安快樂的生活下去。宋離見飛飛盯著自己發呆,“怎么了?”
“我在想,能和心愛的人一輩子就這么簡單的過,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如果沈浪在就好了。
“咱們就這么過,沒有是非,遠離恩怨,只作一對兒尋常夫妻。”白飛飛低下頭,宋離連忙補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話。”
白飛飛不回答,只說:“不如,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
“是啊!走得越遠越不用擔驚受怕,是不是?”
“好,咱們現在就走。”
到了馬兒跟前,飛飛卻變了卦:“你先走吧,我得回幽靈宮交待一下。”
“那又何必呢?我陪你一起去不就好了。”
白飛飛婉拒,“宋大哥,你雖然在幽靈宮待過,可眼下你我情分不同以往,總是不太方便。不如你先沿淮南東路先走,給我兩三天時間,宮里的事情處理完以后我立刻追上去與你會合好嗎?”
宋離卻覺得白飛飛要去冒險,“飛飛,你該不會是……”
“是什么?你以為我會去快活城嗎?”
“飛飛,告訴我實話。”
“若是去找快活王,我們還有機會嗎?”白飛飛必須打消掉宋離的顧慮,只有讓他走得越遠她才能越放心。“倒是你,宋大哥,你不會丟下我跑回去吧?你告訴我你會不會啊?你會不會啊?會不會丟下我?”
宋離抱住她,“飛飛,我不會!我絕對不會!都是我不好,我想的太多了,我們以后誰也不提快活城,誰也不提快活王好嗎?”
見宋離答應自己,白飛飛滿意的點頭,“只要你陪著我,什么都好。”只要你好好活著,去哪里都好。
“那你辦完事情,盡快回來,別叫我擔心。”宋離囑咐道,“一路上多加小心。”
“馬是為你準備的,你身子沒好,幽靈宮又在附近,回了宮還擔心沒馬嗎?你去嘛,別叫我擔心。”白飛飛像是在跟宋離做某種告別。“你自己要小心哦。”
白飛飛忍不住提醒他,“宋大哥,你答應我: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自己保重自己。”白飛飛似乎很擔心宋離,伸出手跟他約定,“咱們擊掌為憑。”
宋離跟她確定道:“最多兩三天?”
白飛飛點頭,看著宋離遠處的背影,眼里含了淚,跟他訣別道:走吧,走得愈遠愈好,飛飛這回若不幸喪命,一定遵守諾言,魂魄永遠守候著你。
白飛飛轉身回快活城,陪沈浪共同面對快活王。這次,沈浪生,她生;沈浪死,她也死。
快活宮里,沈浪和熊貓兒商量好了,一次解決這件事,絕不拖延。他們走的時候碰上百靈,百靈擔心小泥巴他們便出去找他們,臨走之前囑咐熊貓兒注意安全。沈浪和熊貓兒先去密室里找了左公龍,人已經不在了,看樣子是先回去丐幫了。而百靈跟著印跡很快找到小泥巴他們,才知道快活城里的水都被王憐花投了毒,于是只能先趕回去通風報信。
宋離走了很長一段路以后,發現馬上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他打開一看,又換洗的衣服,還有五萬兩的銀票。他還納悶帶那么多銀票做什么呢,腦子靈光一閃,“飛飛,你又騙了我!”他趕緊掉頭,“飛飛!你千萬別做傻事啊!”
沈浪和熊貓兒趕到快活宮的時候,左公龍正好被快活王一掌拍飛出來,熊貓直接上前攔住他,“你別殺他!”
“閃開!”
“你為什么非殺左公龍不可?”
“若非他多事,你永遠不知道你是熊天豪的兒子!也不會與我反目為仇!”
熊貓兒搖頭,“早晚我都會知道,你不要再殺人了!”
沈浪放走了左公龍,進來跟快活王講:“左公龍已經答應這輩子再不進快活城!”
“他是走不掉的!”快活王要去追,和沈浪熊貓兒動手,熊貓兒無意之中給了快活王一掌,快活王滿臉震驚:“你真的對我下手?”
“你為了掩飾一個錯,就不惜再犯下另外九十九個錯嗎?”熊貓兒問他。
“什么錯不錯的?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他想要我的命,他就不能活!”快活王去追左公龍,而沈浪和熊貓兒去追。沈浪執劍攔住快活王。
“左公龍回去重整丐幫!有本事你先殺了我!”
“我陪你!”快活王身后站著的是本應該和宋離一起去過平凡日子的白飛飛,她此刻手執劍,對著快活王,眼神堅定。
“飛飛!”沈浪驚呼。
兩人配合默契,只可惜白飛飛武功盡失,此刻只記得劍招,根本不是快活王的對手,很快就被快活王打飛出去,沈浪去救白飛飛的同時,也被快活王擊中,兩人齊齊摔在地上。
白飛飛躺在沈浪懷里,此時色使扶著朱富貴,朱七七和熊貓兒他們相繼趕到了院子里。除了沒喝水的那幾位,其他的全都中毒了。
王憐花,王云夢和黑蛇也來了,指著快活王栽贓于他,就是他下的毒。快活王何等的人物,既然要清賬,那么多加一條罪名,也無所謂了。朱七七也聽信了王憐花的話,指責快活王。快活王索性直接承認了,引得沈浪和熊貓兒大失所望,決定一定要讓其付出代價。
沈浪和熊貓兒加上白飛飛,三個跟快活王纏斗起來,白飛飛身子弱,最先出局,沈浪和熊貓兒一人給了他一劍。
“我這一條命夠還你們這么多人嗎?”
“不夠!”王云夢沖了上去,對著他就是幾掌,直接打得他吐血。朱七七卻上去抱住王云夢,祈求道:“不要啊!不要!你們不要殺他!”
“七七,這里危險,你快走開!”
所有人皆是一愣的時候,白飛飛從后面站了起來:“讓我來!”
她一步一步逼近快活王,一字一句帶著血控訴道:“你害我娘毀容的時候可有這般心痛?你殺我娘的時候有這么不忍嗎?你害我,害王憐花在痛苦和仇恨中長大的時候你可曾有半點愧疚?”
“你殺了沈天君一家三十余口人的時候,你可有想過那些無辜的人?你殺害熊天豪一家的時候你可曾想過熊貓兒會因此恨你?你做的孽,如今只想憑你的一條爛命就全部抵消嗎?你讓那些失去了家的人情何以堪?你讓那些枉死的怨靈又情何以堪?你讓這些恨你恨了一生的人又當如何?”
就在白飛飛快要逼近快活王的時候,沈浪上前將她護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