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起身，走到路邊想招一輛黃包車。

朦朧間，看著一個個模糊的影子，好幾次招手，都被來往的人撞到一邊，最重的一次她被撞到地上，擦傷了手腳。

她緩緩從地上爬起，手肘膝蓋處傳來陣陣刺痛。她放眼遠處，人影浮動，卻怎么也看不清他們的樣。

一個過路的車夫在沐若止身邊停下，輕聲詢問。“小姐，您沒事吧？”

沐若止看不清人和物，卻能看個大概，知道他身后拉著黃包車，便道：“送我去東街沐家。”

“好勒。”

胡亂從包里摸了錢給車夫，沐若止來到沐家門口，才敲兩聲門，便徹底暈了過去，“奶娘……”

……

“爸，爸別丟下我，我害怕，不要，爸……”

沐若止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愣愣看著頭頂的粉色床簾，回不過神。

“喝水。”

一道低沉微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沐若止一怔，側頭望去，“你怎么在這？”

宴會廳的一幕幕在腦海里回蕩，沐若止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

“醫生來過，說你身體很虛。”莫少帆將水杯舉到她嘴邊，深沉的目光牢牢鎖在她臉上，“身體居然差到暈倒，你就是這么照顧自己的？”

“我沒事。”沐若止撐著坐起來，接過他手中的杯子，解釋道：“只是有些受寒而已。”

緊揪的心慢慢放開，看來他不知道她的病。她輕抿了幾口水，將水杯放在床邊的桌面上。

男人的目光垂下，“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這時，沐若止才留意到自己手肘和膝蓋都纏了紗布。

她微愣了一下，輕聲道：“沒什么，鞋跟太高，摔了一跤。”

莫少帆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審視，最后質問道：“昨日，你為何要打顧宛茹？”

沐若止頓了一下，抬眸看他，目光是一貫的清透，“因為她該打。”

莫少帆眸中瞬間怒氣四起，“她是個病人，你就這么容不下她？”

沐若止斂了眸，聲音清冽，“這世上，生病的人多了去了。”

“沐若止！”莫少帆頃刻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厲聲道：“你是不是非要害死她？”

沐若止逼迫對上他的視線，眼眶有些發酸，“如果可以，那最好不過。”

莫少帆心神一震，手上的勁不由得更大了些。

“收起你所有的心機，若讓我知道你做什么傷害她的事，我必定不會放過你。”

沐若止定定地看著他，輕聲道：“日后，我若真做了傷害她的事，你待如何？”

“我會殺了你。”莫少帆沉聲道：“你該知道，在安城，我要讓一個人消失，太容易了。”

沐若止緩緩垂下眼簾，神情木然。良久，她才輕笑出聲，“原來你已經愛她到這種地步了。”

“你應該早告訴我的。你若早些告訴我，我便能祝福你們。但是現在，我做不到。”

“你什么意思？”莫少帆松了后，目光死死盯著她的臉。什么叫早些告訴她，她便會祝福他們？

“我說我現在做不到祝福你們了。”沐若止抽了抽鼻子，仰頭望向他，“她不是個好人，真的。你換一個人喜歡吧，隨便是誰，只要不是她，我都會祝福的。”

莫少帆瞇著眼看她，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你說什么？”

沐若止坦然對上他的目光，表情真誠，“你不是喜歡乖巧溫柔的女孩嗎？安城多的是，我可以幫你找，一定會找到一個讓你喜歡的。你實在沒必要執著于一個處處撒謊，心思狠毒的女人身上。”

“沐、若、止！”莫少帆猛然掐住她的脖子，怒聲道：“這世上還有誰比你更狠？”

一直到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他才甩開她，攜著一身憤怒轉身離開。

沐若止咳得眼淚都出來。她怔然看著他漸行漸遠背影，心底一片冰涼。

爭吵過后，沐若止在沐家待了兩天，才回了莫家。

“少奶奶，您回來了。”云兒接過她身上的毛呢大衣和手提包，輕聲道：“午飯正在準備，很快就好，您先坐一會。”

沐若止才踏入正廳，便看見一個身穿銀色馬甲搭白襯衫的男人背對著她坐在軟皮沙發上。

“還知道回來啊？”莫少帆沒有轉身，只冷冷的聲音傳來，“我以為，你已經忘了自己還是莫家的少奶奶了。”

沐若止斂下眼眸，讓人窺探不到她的神情，“我沒忘。”

“沒忘最好。”莫少帆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你最好別做有損我莫家顏面的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