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中的蕭灑一聽就知道不妙了,立馬向旁邊一滾,躲開了白鹿那憤然一擊,但是他坐過的石塊就那么好運,碎成了渣渣。
唉,又沒得坐了。
“蕭灑!你是不是誠心的在看我出丑!”白鹿氣憤喊道。
蕭灑自知理虧,忘記白鹿最在乎外表了,“啊這個,怎么會呢這不是跟你說著話,說著說著就忘記提醒你了嘛。”
白鹿越聽越生氣,舉起手想要再次攻擊。
蕭灑可不想再跟他打了,不然一會連躲雨的地方都沒有了。
“哎,你趕緊收拾一下吧,你這樣有損你三殿下的形象,不好不好。”
白鹿舉著手盯著蕭灑眼睛都紅了,突然猛的轉過身去。慌慌張張的拿出鏡子,整理儀容。
用手去接雨水洗臉,用手帕擦臉,等臉慢慢重新變得白凈,頭發也整理得不再枯燥豎起,形象重新變得跟以前一樣這才松了一口氣。
蕭灑知道他自戀在意自己的形象,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在乎形象的白鹿,此刻生動有趣的他,莫名覺得其實白鹿也挺可愛的,好像回到小時候的那個樣子,至少這一刻的他是真實的接地氣的,不是那個帶著虛偽和一身陰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鹿。
白鹿收拾妥當后回頭死死盯著蕭灑道:“你剛剛什么都沒看到!”好像蕭灑要是說得不對能隨時撲上去咬一口的惡狼。
蕭灑頭痛,要是不依他今天怕是消停不了,“我什么都沒有看到…才怪。”蕭灑轉身重新找個地方盤腿坐下小聲嘀咕著最后兩個字。
這時白鹿也消停了但還有些氣鼓鼓的靠著這個簡易棚子的一個柱子,盯著外面不由得思考起這短短時間里面所發生的事情。
他總感覺這里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無故暈倒,卻找不出是什么原因,起初剛醒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蕭灑偷襲了他,他們還為此事打了起來。
兩個人都互相懷疑對方,在過招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出來,這才慢慢理清原因,雙方都沒有再動手了。
他們都是因為一股神秘力量所襲暈,這力量到底是什么,為什么要對他們下手又為什么沒有趁機害了他們目的又是什么,這一切都迷霧重重,一無所知。
就算這里是千里迷魂大山深處,要面對所謂的怪獸、瘴氣的風險,他一點也沒有在怕的,他忌憚的只有那一股神秘力量,那始終是一個隱患,因為不知道它下一次還會不會出現,再出現的時候,是不是就是要了他們性命的時候?這種沒能掌握在手里的局勢,非常不好,他一點也不喜歡,太過被動了。
蕭灑看似在調息恢復,其實是暗暗在壓制靈核。
自從被神秘力量襲暈醒來后,越往前走,他的靈核越是躁動似乎有沖破中級突破到高級靈修者之勢。
晉級是好事,他來凡界就是為了尋找突破中級靈修者的契機。
但如今白鹿就在身邊,不是晉級的好時機,別看兩人現在表面相處得平和,實則各自防備,現在兩人身處一個陌生危險之地,暗中還有一股不明能量,兩人自當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現在兩人合作走出去這個地方才能共贏。
晉級的時候也是他最毫無防備的時候,白鹿想要對他做點什么實在是太容易了。
是先抓住時機除了他,還是以大局為重留他一命,助他晉級,之后等級高于他,讓他成為白鹿往后更難對付的人之間,他不敢賭。
畢竟從小到大白鹿就喜歡處處找他麻煩的態度來看,白鹿是極度不喜歡他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撐住,不能在這里晉級,一定要先找到一個隱秘、安全的地方。
蕭灑、白鹿兩人各有心事,形成了難得一見的和平局面。
平靜的局面并沒有維持多久,森林里的雨越下越大,一點要停雨的跡象都沒有。
天空的閃電越發猖狂,似乎有越來越猛之勢。
不對,很不對勁。
蕭灑眼睛刷地一下睜開,滿頭大汗。
他壓制得很是困難,不知名的力量很像是靈力,細細感受感覺又有點差別。越來越充足,之前若有似無的吸收著感覺并不明顯也并沒有害處,他也沒有去在意。
但是現在這不知名的力量,仿佛無處不在,時刻影響著他,此刻越來越強。
突然魔氣沖天,引起了蕭灑的注意。
在這個森林里,也只有白鹿這一個魔族,難道?
果然出事了!
蕭灑看向白鹿,目光一下子變得凝重。
白鹿此刻魔氣環繞,目光赤紅。魔氣時隱時現,看來他也在苦苦地壓制。
這時安靜如同無物的森林,四面八方開始躁動。
各種動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開始發出各種聲音。
動物的尖叫聲、撕咬聲、奔跑、逃亡的聲音,在這滾滾雷鳴下,顯得如同末日來臨一般。
蕭灑飛身而上,足尖停留在最頂端的枝葉上,透過重重霧氣,勉強看清幾十米開外的情況。
目光所及之處,血雨腥風。這里的野獸此刻變得十分狂暴,不分敵我互相殘殺、撕咬。
很快,優勝劣汰,遍地都是被撕碎的動物尸體,鮮血順著雨水流淌匯聚成河,鮮紅奪目。
空氣中飄蕩著濃烈的血腥味,越發的刺激到白鹿狂性大發。
蕭灑剛一踏進樹棚,白鹿就猛的撲過來。
掌風凌厲,火焰溫度灼熱逼人。周圍濕氣寒重的空間,溫度瞬間升高。
蕭灑左右閃避,白鹿步步逼近。脆弱的小小樹棚,被蕭灑躲過去的火焰或燒毀或打散。
樹棚沒能堅持幾秒,全部分崩離析變成一片廢墟。
白鹿發絲狂亂,雙目赤紅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蕭灑右手虛空一握,長鞭顯現。看似輕輕一甩,卻讓白鹿感受到一絲危險。
長鞭破空聲如龍嘯,氣勢磅礴,快如閃電,逼得白鹿連連后退。
白鹿被逼到大樹旁退無可退,借樹而上,凌空揮掌發起攻擊。
那一道道暗紅火龍如影隨形,空氣中的水分快速被蒸干,就連蕭灑幾分鐘前還是濕漉漉的頭發,現在也干凈清爽,咳,其實是差一點就被燒焦了。
幸好他的實力比白鹿要強,不然狂暴狀態下的白鹿,他沒有幾分勝算。
此刻白鹿的破壞力太強了,火龍所過之處一切東西化為灰燼。
而他現在已然失去神志,蕭灑又不能真的去傷害他。只能束手束腳的,一邊后退一邊防守。
蕭灑他們打斗的動靜太大,吸引著附近無數無端狂化的野獸紛紛趕來。
天上飛的,樹上爬的,地上走的,地下鉆的……密密麻麻的,看得蕭灑頭皮發麻。
雖然都是一些普通動物,但是架不住對方數量龐大。
光是成群結隊率先飛過來的馬蜂就夠他喝一壺的了,更別說從四面八方爬過來的數不清品種的蛇類。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有沒有。地面傳來的震動聲,明確的告訴著他,還有不少大型野獸正在朝著他們的方向趕過來。
完犢子了!!!
“白鹿,你清醒一點!”
“白鹿!”
……
蕭灑試圖喚醒白鹿,但是白鹿除了最初對自己的名字有些反應,出招遲疑了一點之外,絲毫沒有作用。
沒時間了,只能這樣了!
蕭灑看準時機,運起一個靈力暴擊打出去,擊退白鹿,在他倒退的時候,把事先偷偷靠近白鹿的藤蔓,瞬間掐訣召喚把白鹿牢牢地纏住動彈不得。
蕭灑步伐飛快,閃現到白鹿的身后,舉手就給他一個手刀把他砍暈。
這普通的藤蔓纏不了他多久,要不是他看準時機出手,白鹿因狂暴狀態沒有多少防備心,這些藤蔓也近不了他的身。
蕭灑把暈倒的白鹿,用藤蔓背綁在身后,飛身上樹,在茫茫林海中狂奔、穿梭。
身后不管是天上地下的,都緊緊跟著一大片狂追的黑影。
為了不被蟄成馬蜂窩,成蛇中餐、獸中肉,蕭灑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在狂奔、跳躍。
從這一棵樹跳到那一棵樹,左閃右躲,能跳則跳,能蕩則蕩,把四面八方圍堵上來的各種靈長類動物繞得暈頭轉向。
馬蜂更是不依不饒,它體積小飛行快,茂密的林海根本阻擋不了它們。稍微慢一些,都有被叮咬的風險。
快速的移動中,受到各方面的影響,背后的人沒有自主意識,在蕭灑閃躲、跳躍的時候難免會被磕磕碰碰的。
蕭灑每次感受到背后的碰撞,才知道白鹿又遭殃了,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說聲對不起。
地形復雜樹木長勢多變,蕭灑已經盡量護好白鹿了,還是不能幸免被叮咬的風險。
馬蜂歹毒,白鹿的臉很快就腫成了豬頭,所幸他體質異于常人,中點小毒沒什么大礙,最多就丑幾天而已。
黑夜降臨山洞幽暗,火光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萬物靜寂,只有柴火里偶爾發出一小聲爆破聲。
蕭灑盤腿坐著,白鹿躺在地上還沒有清醒過來。
昔日風度翩翩,干凈清爽的魔族王子三殿下,此刻衣衫襤褸,發型凌亂,身上還多了不少被劃傷的傷口,不仔細看還以為地上躺著的是一個乞丐。
腫脹的臉也消了不少,沒有剛開始那么恐怖,只是還有一些紅腫。
白鹿的眼睫毛濃密而長,合起來的眼簾下投出一片陰影。那眼睫毛顫啊顫,掙扎了幾下,刷的一聲睜開了眼。
那漆黑的眼睛充滿了戒備,一躍而起。
蕭灑聽到了動靜也睜開了眼睛道:“醒了。”
“我們這是在哪里?你對我做什么了?我怎么會暈倒?”
白鹿一邊質問,一邊偷偷在身后凝聚火球。
“嗯,中氣挺足說話清晰,看來是恢復神志了。”蕭灑面對白鹿的怒吼,淡定自如,“你堂堂魔族王子,我敢對你做什么。”
說話間蕭灑把一些干枯的樹枝折斷,往火堆里放,暗淡的火焰又亮了幾分。
“沒有對我做什么,那我身上的傷怎么來的?還有我這衣服,都成什么樣了?你還敢否認!”
他一醒來就察覺到了身上的傷,一動全身都痛的,好像曾經被人按在地上狂揍過所殘留的痛感。沒有什么明顯性的傷口,就是能覺得痛。
“額,這個……”
說到他身上的傷,蕭灑還是有些心虛的。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但事實上他的確也沒有保護好昏迷的白鹿。
白鹿看到那一抹心虛,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就默認為就是蕭灑干的。
白鹿二話不說,把凝聚已久的火球就向蕭灑擊去,連珠炮彈似的,把山洞里所剩余的干柴樹枝燒得干干凈凈。
蕭灑一邊揮動長鞭擊開火球,一邊不解地問道:“白鹿,你干嘛!又發什么瘋?”
“你這個小人竟然敢偷襲我,說,這里是哪里?你有什么目的?”
“你在說些什么?別冤枉我,明明是我救了你,我要是真想對你做些什么,你還會站在這里嗎?你好好想想。”
長鞭靈活霸道且快準狠,在蕭灑話音剛落時白鹿就被困成了粽子動彈不得。
白鹿被蕭灑這一番震懾,愣了一下,也沒有再掙扎。看著蕭灑一臉的坦蕩,有了些動搖。
看著白鹿安分了下來,蕭灑趕緊解釋免得他再發瘋,把他好不容易找到休養生息的地方給毀了。
剛剛那一番打斗,山洞已經多處損毀坍塌,再來一次他們就要到外面風吹雨淋了。
“自從我們來到這里之后,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自身修為莫明增加,時常心境不穩,變得更暴躁易怒了?你白天行為異常,以我的能力是做不到讓你瞬間失覺變成另外一個模樣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白鹿思索一番確實如此,微不可察的點點頭,心里已經認同了蕭灑的說法,嘴巴可硬得很,臉也偏到另一邊去:“哼!說不定你是想對我做些什么,但是還來不及我就醒了。”
白鹿這不講道理的模樣,小小的氣到了蕭灑。
“早知道就不管你好了,就應該讓你留在那里被狂暴的馬蜂叮死,被蛇咬死,被野獸撕碎,讓你發狂至死。”
白鹿雖然嘴巴不饒人,但是氣勢已經弱了下來,應該不會再亂發火了,蕭灑手腕一翻把長鞭收起。
隨著長鞭一松白鹿也反應了過來問:“馬蜂、蛇、野獸這些又是怎么一回事?快說!”
“這個森林有古怪,不止是你,差不多同一時間附近的動物大多也處于狂暴狀態,甚至于還出現了自相殘殺。”
“狂暴、自相殘殺?……不對,那你怎么沒事?”
這個要他怎么解釋,別人是狂暴失去神志,而他自己則是修為增加,即將晉級嗎?這不是更惹人注目解釋不清楚了。
“咳咳!這個!可能,嗯,是因為我……運氣……好?”
然后蕭灑就收到了來自白鹿的鄙夷的目光,像是在說你看我信嗎。
蕭灑尷尬地笑了笑道:“總之我們現在要合作,趕緊想辦法離開這里,下一次你要是再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我看你是滿嘴胡言,沒有一句實話。你是在忽悠我的吧?我才不會這么輕易的上當受騙。”白鹿挑挑眉。“修為有沒有變化我自己最清楚,這林子里的異常也是你一張嘴在說,而且從頭到尾你一點事情都沒有,這實在是說不通啊?”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要是不放心我,你現在就可以走,不用再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么。”
自己的好意被曲解,多多少少有些氣悶。
“我走?憑什么?”白鹿不服。
“就憑這地方是我找到的。”
“你!……”白鹿指著蕭灑,隨后就地坐下。“你讓我走我就走啊,這里又不是你家!”
白鹿不再看蕭灑,隨手從儲物袋里拿出一面鏡子。
蕭灑見此心里一緊,下意識的就想要伸手阻止。
下一秒一聲“慘絕人寰”的聲音驚天響起,山洞外面棲息在樹上的鳥兒都被驚得四處亂飛。
“啊!我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