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將桌上的糕點茶水吃得干干凈凈,阿桃滿足地舔了舔嘴角的糖霜,姐姐阿綠放下茶杯,忽然抬頭看向葉塵,眼神里帶著好奇:“葉公子剛才說來自北境,又自稱是位武夫,不知已修到何等境界?”
葉塵放下茶杯,語氣謙遜:“談不上什么境界,不過是筋骨境罷了。”
“筋骨境!”蘇桃頓時瞪圓了眼睛,小臉上滿是崇拜,“那不是能一拳打死三階妖獸的強者嗎?姐姐,你看我就說這位公子不一般!”蘇綠也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光,隨即化為驚嘆:“北境果然是人杰地靈,葉公子這般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實在難得。”
葉塵見她們舉止間雖帶怯懦,卻難掩世家閨秀的素養,心中暗自思忖:尋常百姓對武夫境界多是模糊認知,她們不僅能準確說出“筋骨境”,還知曉與妖獸戰力的對應,顯然出身不凡。
剛才蘇桃脫口而出的“蘇家”,再結合這份見識,想必這紅葉鎮的蘇家絕非普通人家。
他正思索間,茶樓外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三個身著短打、腰佩彎刀的壯漢闖了進來。茶樓上的說書先生剛拍到醒木高潮處,被這動靜驚得話音一斷,手里的醒木僵在半空;鄰桌幾個正劃拳喝酒的糙漢瞬間停了動作,醉醺醺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警惕;靠窗算賬的掌柜則悄悄縮了縮脖子,飛快地低下頭扒拉算盤,仿佛要把自己藏進賬本里。三個壯漢皆是虎背熊腰,身上散發著練家子的兇悍氣息,目光如鷹隼般在茶樓里掃過,最終定格在葉塵這張桌上。
為首的壯漢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徑直朝他們走來,粗啞的嗓音打破了茶樓的喧鬧:“總算找到你們了!蘇大小姐,蘇二小姐,我家少爺想請你們去府中做客。”
蘇綠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將蘇桃往身后拉了拉,聲音發顫卻強作鎮定:“我們……我們不是什么大小姐,你們認錯人了。”
“認錯人?”刀疤臉冷笑一聲,眼神在二女身上來回打量,“紅葉鎮蘇家的兩位千金,姐姐蘇綠,妹妹蘇桃,上個月張府剛下了聘禮,要娶你們姐妹同入府中做少奶奶,這事整個望南城誰不知道?”他上前一步,逼近桌前,“我家少爺說了,只要二位乖乖跟我們走,保你們蘇家上下平安;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故意拍了拍腰間的彎刀,刀鞘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這望南城的護城河,可不少裝幾個不聽話的千金小姐。”
蘇桃嚇得渾身發抖,緊緊攥著蘇綠的衣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們不嫁!那張揚是個惡棍,我們死也不嫁給他!”周圍的茶客紛紛低下頭,有的假裝喝茶,茶杯卻半天沒碰到嘴唇;有的埋頭扒拉碗里的點心,眼角卻偷偷瞟向這邊;剛才對二女吹口哨的幾個粗獷大漢此刻也識趣地閉了嘴,甚至悄悄往桌子底下縮了縮腳——顯然這伙人在望南城頗有勢力,尋常人不敢招惹。
葉塵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收緊,指節泛白。他原本不想多管閑事,可看著姐妹倆驚恐的模樣,聽著刀疤臉赤裸裸的脅迫,他緩緩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將蘇家姐妹護在身后,目光平靜地看向刀疤臉:“婚姻大事當你情我愿,你們這般脅迫,不怕遭人恥笑?”
刀疤臉這才正眼打量葉塵,見他穿著普通法袍,年紀輕輕,眼中頓時露出輕蔑:“哪來的毛頭小子,敢管我們‘張府’的閑事?識相的趕緊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葉塵沒有后退,體內氣血悄然運轉,筋骨境巔峰的氣勢若有若無地散開:“路見不平,自然要管。”他盯著刀疤臉,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要么現在走,要么……躺下走。”
“找死!”刀疤臉勃然大怒,他自恃煉體境巔峰,尋常武夫根本不是對手,眼前這少年竟敢口出狂言。只見他猛地踏前一步,右腳將實木地板踩得“咯吱”作響,右臂肌肉賁張,帶著呼嘯的勁風,一拳直轟葉塵面門!這一拳勢大力沉,拳風掃得桌上的茶盞嗡嗡作響,離得近的茶客嚇得猛地后縮,連說書先生都抱著醒木蹲到了桌子底下。
可葉塵卻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他看著拳風撲面的勁氣,眼神平靜無波,體內氣血如溪流匯聚,順著經脈涌向右拳。就在刀疤臉的拳頭即將觸到他鼻尖的瞬間,葉塵同樣一拳擊出——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動作輕描淡寫,仿佛只是隨手揮出,卻恰好與刀疤臉的拳頭撞在一起。
“嘭!”
兩拳相交,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氣浪向四周擴散,將鄰桌的幾張椅子震得向后滑出半尺,有茶客手里的茶水被震得潑了一身,卻顧不上擦拭,只顧著瞪大眼睛看著場中。
刀疤臉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痛苦。他只覺一股看似柔和卻凝練至極的力量順著拳頭涌入手臂,自己苦修多年的硬功在這股力量面前如同紙糊一般,經脈仿佛被寸寸撕裂。“咔嚓”一聲脆響,他的右臂以詭異的角度彎折,整個人像被重錘擊中,蹬蹬蹬連退七八步,后背重重撞在茶樓的立柱上,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驚得幾個膽小的茶客發出低低的驚呼。他鮮血順著嘴角狂涌而出,看向葉塵的眼神充滿了驚駭與恐懼:“筋……筋骨境?!”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蹲在桌下的說書先生悄悄探出頭,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剛才縮頭的掌柜忘了算賬,手指停在算盤上一動不動;連那幾個粗獷大漢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向葉塵的眼神從看熱鬧變成了敬畏。
旁邊兩個壯漢見狀目眥欲裂,抽出彎刀便要上前圍攻。葉塵眼神一凜,左腳順勢橫掃,帶起的勁風將左側壯漢的彎刀格擋開,同時左手如鐵鉗般抓住他的手腕,借著轉身的力道猛地一擰——“咔嚓”聲響再次響起,伴隨著壯漢的慘叫,彎刀脫手落地。他毫不停歇,右肘向后重重一撞,正中右側壯漢的胸口,只聽“悶哼”一聲,那壯漢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撞翻了兩張桌椅,碟碗碎裂聲、驚呼聲混在一起,有茶客嚇得鉆到了桌子底下,卻又忍不住從桌縫里偷看。
不過瞬息之間,三個壯漢便已一廢二傷,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刀疤臉捂著斷臂,疼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再有絲毫異動。
“你……你到底是誰?敢傷我張府的人,就不怕太守大人追責嗎?”刀疤臉色厲內荏地嘶吼,試圖搬出太守的名頭嚇退對方。
“我是誰不重要。”葉塵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目光冷冽地看著他,“重要的是,從現在起,她們姐妹由我護著。想動她們,先過我這關。”
刀疤臉看著倒地哀嚎的同伴,又看了看葉塵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知道今天討不到好。他惡狠狠地瞪了葉塵一眼,撂下一句狠話:“小子,你有種!這仇我們張府記下了!”說罷,掙扎著扶起兩個受傷的同伴,狼狽地逃離了茶樓。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茶樓里死寂片刻,突然爆發出低低的議論聲。有茶客對著葉塵豎起大拇指,有說書先生顫巍巍地從桌下爬出來,還有掌柜悄悄朝葉塵遞了個“快走吧”的眼神——顯然都知道張府的睚眥必報。
蘇綠才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蘇桃連忙扶住她,小臉上滿是驚魂未定,卻又帶著對葉塵的感激與崇拜:“葉公子……你太厲害了!謝謝你救了我們!”
葉塵轉過身,看著臉色蒼白的蘇家姐妹,眉頭微皺:“那張府的少爺張揚,就是強逼你們嫁入張家的人?”
蘇綠嘴唇顫抖著,點了點頭,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是……他是望南城太守的侄子,仗著權勢橫行霸道,上個月帶兵抄了我們蘇家的商鋪,逼我父親寫下婚書,要娶我和妹妹做妾……父親不從被他們打傷,我們姐妹是偷偷逃出來的,想去找京城的親戚求救……”
葉塵看著窗外張揚手下離去的方向,眼神漸漸變得凝重。他知道,剛才那一拳不僅打廢了刀疤臉的手臂,更打在了張府的臉上,這場沖突絕不會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