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殺
- 一劍一人間
- 恣命不凡
- 2087字
- 2025-07-21 14:53:16
葉萱兒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凍住的湖面。父親倒下的瞬間,她聽見自己體內有什么東西碎了,比經脈寸斷更痛。那些教她握劍的溫暖手掌,那些在演武場替她擦汗的粗布巾,那些說“我女兒的劍要護著自己”的溫和聲音,全隨著那道墜落的身影,沉進了血色里。喉嚨里涌上的腥甜被她死死咽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在葉塵的胳膊上,燙得他一哆嗦。
“走!”葉塵沒工夫看她的臉,連忙將葉萱兒橫抱起,少女的身子輕得像片羽毛。身后吳軍的嘶吼越來越近,他矮身避開迎面劈來的長刀,足尖在尸堆上借力一蹬,帶著葉萱兒撞開兩個擋路的士兵,朝著城主府的方向狂奔。
“爹……”葉萱兒的嗚咽碎在他頸窩,溫熱的淚混著血滲進衣領。葉塵騰出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頸,聲音啞得像被血泡過:“活下去才能報仇!武爺爺說的!”
身后的破空聲帶著殺意襲來。葉塵猛地矮身,吳景的長劍擦著他頭頂掠過,劈開半塊墜落的城磚。“想跑?”吳景的聲音淬著惡毒,銀甲上的血跡在火光里泛著冷光,“把葉萱兒留下,本王讓你死得痛快點!”
葉塵沒回頭,筋骨境的氣血在體內狂涌,速度竟比往日快了數倍,像道貼著地面的風。他抱著葉萱兒沖過燃燒的藥鋪,跨過倒在街角的士兵尸體,腳下的血洼濺起細碎的紅。
“爹……”葉萱兒的哭聲碎在他頸窩,溫熱的呼吸混著血腥氣,讓葉塵的喉嚨發緊。
城主府的傳送陣就在眼前,淡藍色的靈光在陣眼跳躍。
葉塵將葉萱兒放入陣中,將最后一塊靈石拍在陣臺中央,靈光瞬間暴漲,卻需要片刻才能啟動。“替我照顧好仙兒!”他盯著葉萱兒的眼睛,字字像砸進鐵砧的火星。
“葉塵!”葉萱兒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你跟我一起走!”
吳景的劍已經到了身后,劍氣割裂空氣的銳響刺得耳膜生疼。葉塵掰開她的手,猛地轉身,抽出腰間的鐵劍,迎著吳景的劍沖了上去。
一身脆響,手中鐵劍被吳景的靈劍砍成了兩節。
“哈哈哈,想擋我,就憑你手中的破銅爛鐵?”吳景放聲大笑。
靈光徹底籠罩了傳送陣,葉萱兒的喊聲被陣法隔絕,只剩下她那張寫滿絕望的臉,在藍光里漸漸模糊。
葉塵手臂被劍氣掃過,皮肉瞬間翻卷,深可見骨,一滴滴鮮血從手臂滑落。
吳景的銀劍第三次劈來時,他沒能完全躲開,劍鋒擦著左臂掃過,帶起一串血珠。“鐺”的一聲,他的斷劍被震飛,脫手落在丈外的血洼里。
吳景的笑聲里裹著冰碴,銀劍的劍尖挑起葉塵的下巴,逼得他抬頭看著陣眼,“你看,她馬上就要走了,而你,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葉塵猛地一拳砸向吳景的手腕,卻被對方輕巧避開。金丹境的靈力如無形的墻壓過來,他的膝蓋一軟,重重跪在傳送陣邊緣,掌心血肉被碎石磨爛,卻死死扣住陣臺的邊緣——那是啟動傳送陣的關鍵樞紐,絕不能被破壞。
“滾開!”他嘶吼著,用肩膀撞向吳景的腿彎。這是市井無賴打架的路數。吳景被撞得踉蹌半步,怒極反笑:“找死!”
銀劍如毒蛇出洞,刺穿了葉塵的右肩。
劇痛讓葉塵渾身痙攣,卻死死咬著牙沒松口。
靈光徹底炸開,傳送陣的嗡鳴漸漸平息。吳景看著空蕩蕩的陣臺,仿佛是獵人看著到嘴的獵物飛走了一般,暴怒下銀劍猛地抽出,帶出的血箭濺在葉塵臉上。
“你可以去死了。”
吳景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鐵錐,砸在葉塵的耳膜上。
“她……走了……”葉塵的笑聲從血沫里擠出來,眼神帶著種近乎解脫的嘲笑和輕蔑。
“找死!”吳景被這笑聲徹底激怒,銀劍帶著金丹境的靈力,直刺葉塵的心臟。
他猛地側身,讓劍刃擦著肋骨刺入,同時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右手的斷劍狠狠刺向吳景的脖頸。這一擊毫無章法,卻帶著玉石俱焚的狠勁,銀劍也因此偏了半寸,沒能刺穿他的心臟。
“噗——”
鐵劍沒入血肉的悶響在空蕩的城主府回蕩。葉塵靠在傳送陣的石柱上,看著吳景捂著流血的脖頸慢慢后退,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似乎是難以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武夫的手上。
“撲通”吳景后仰倒地,身體不斷抽搐。
葉塵靠在石柱上,胸口插著銀劍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向下流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他看著吳景的抽搐漸漸微弱,看著那雙眼睛里的光一點點熄滅,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但他還不能死,他要把吳景的尸首掛在落石城的城上!
他抬手將劍拔了出來,帶出的血箭濺在吳景漸漸冰冷的尸體上。傷口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卻也讓他的意識更加清明。
他割下吳景的頭顱,扶著石柱,一步一步往城門口挪去。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個帶血的腳印。
守城的殘兵看見他時,都愣住了。這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背著半截斷劍,拎著顆血淋淋的頭顱,一步一晃地往城頭爬。
“是……是葉塵?”有人顫聲問,手里的斷矛“當啷”掉在地上。
葉塵沒答話,只是咬著牙,用劍尖撬開城頭的鐵鉤。他舉起吳景的頭顱,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發髻掛在鐵鉤上。
風突然停了。
吳景的頭顱在城頭輕輕搖晃,雙目圓睜,仿佛還在俯瞰這座他沒能踏平的城。陽光照在那張死灰的臉上,映出滿臉的血污,再沒了半分往日的驕橫。
“吳景……已死!”
葉塵的吼聲嘶啞得像破鑼,卻帶著筋骨境最后的氣血之力,順著風往城下飄去。他扶著垛口,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吳軍,看著那些銀甲在陽光下泛著的冷光,再次嘶吼:
“你們的皇子……身首異處!”
“嘩——”
場中僅剩一千余吳國士兵突然炸開一片騷動。
“不可能!皇子殿下怎么會……”
“是假的!一定是妖術!”
驚叫聲、質疑聲、哭嚎聲混在一起,像捅翻了的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