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彌漫了整個車廂，纖細白皙的手指將煙從嘴邊取下，傅恒諷刺地扯起嘴角，神情似乎在回憶什么，隨機搖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

從樓上下來后，他就一直坐在車里，緊緊地盯著林清妍房間的窗戶，眸子被濃煙模糊，這一坐就是半個小時。知道他看見林清妍溫柔地笑著送蘇漾下樓，他神色緊縮，雙手緊緊地捏著方向盤，他扯出了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開車走人。

紅綠燈的顏色突兀而又刺眼，車子卷起風塵，聽見四周嘈雜吵鬧的鳴笛聲，傅恒知道，自己超速了，他斂下神色，狠狠地向扔去煙頭。

“您好！檢查，請出示您的...”敲窗戶的聲音不斷傳來，一副嚴肅的面孔對著玻璃。

緩慢地降下車窗，手搭在車窗上，傅恒遞出駕駛證件，也不回頭看交警一眼，另一只手，在方向盤上打著急促的拍子，一切都說著，他現在心情，很不爽。

“傅，傅先生，不好意思?！彪p瞳緊緊地收縮，小交警局促不安，連連準備道歉。

駕駛證被扔在副駕駛座上，傅恒果斷踩下油門，只留下一抹尾氣，只有極速冰涼的風才能是他清醒。

其實，他還是從前的他，并未改變，他永遠不可能變成蘇漾的溫文儒雅。為了討李清妍歡心，被她接受，只能披著外殼，包裹住自己丑陋的心。

“來了。”嘶啞陰暗的聲音讓人毛骨茸然，甜膩的血腥味充斥在秋日溫柔的風里，整個暗室都是死亡的味道，凡是進來的人，都忍不住作嘔。

一絲陽光逃過了傅恒的追捕，從門縫中漏出，隱約可以看見一骨“死人骨”。青黑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張干燥的皮緊貼在骨頭上，失去了肌肉的摩擦，雷霆整個人都像是骨頭架子支起來的。

即便是這樣，雷霆還是笑著，諷刺，不明意味。長期的拘禁，讓他忘記了怎么與人溝通，嗓子逐漸沙啞，粗狂，到了現在的嘶啞。

“今天又想知道點什么呢?”看著疲倦不堪的傅恒，雷霆倒是一臉坦然，時間長了，自己適應了。傅恒現在倒也不再用鐵鏈鎖他了。他坐在椅子上，猙獰的面孔漏出笑意。

“沒事兒”輕輕地吐去一口煙，看它在眼前聚成一團，又慢慢地散去，彈去一截煙灰，傅恒終于睜開了眼，眸子里都是血絲和試探。

“陳軒給你文件的時候，你在哪？”傅恒垂下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猝不及防地抬頭發問，狠狠地盯著雷霆的雙眼。

雷霆明顯一頓，又輕輕地笑開，干裂的皮顯得可怕，像是遲暮之年的老人。

“文件在我辦公室桌子上出現的，我在和客戶簽合同?！边@個答案說了無數遍，雷霆閉著眼睛都能夠說出來，但傅恒還是一遍又一遍的詢問，試探。

熟悉的答案，熟悉的語調，甚至熟悉的場景。半年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一次。傅恒吐出煙圈，身子向后仰去，眉毛舒緩下來，長長的嘆息，放出了多日來的壓抑。

“嗯!”傅恒點點頭，不再作響。就那么靜靜地呆在這里。

傅恒有些時候覺得，這里最能讓他放松，昏暗血腥的暗室，掩蓋了一切的罪惡與疲倦。

另一邊，陳家老宅。

“那您有沒有給過雷霆一份文件呢？”沉穩莊重的年輕人就那么坐著，就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沒有?！标愜幐纱嗟幕卮?，略帶一絲不耐煩，“這個問題，之前令弟已經問過了。”

林霖整理了下手里的資料，聽見這句話，淡淡地抬頭忘了陳軒一眼，凌厲的眼神，猛得抓住了陳軒的逆內心，微笑地盯著他，“我才是這次事件的主審，如果您不遵守規矩，”那我們沒有聊了。”

“請便。”無所謂地聳聳肩，陳軒站起身，準備送客，對著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您可能是不在意那件舊事了。”林霖也不急，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裝外套。

“你?！彪p目突然赤紅，陳軒捏緊拳頭，戰栗地咬住下唇，鷹眼般凌厲的眼神掃在林霖身上，很不得將其割成一片一片的。

“別緊張，要不然，我們繼續談一談?！币琅f是淡淡的語氣，林霖十分干脆的又坐在了沙發上。

他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映射下而染上一層緋色，健美又流暢的身形，隱含噴張的力量，美好的如同神賜，相信任何一個女人都會癡迷不已，雖是年輕的面孔，渾身都是老者的智慧氣息。

“好，你還想知道什么，您請問。”陳軒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年輕人雖然比自己看起來還要年輕稚嫩，卻沒有一絲青春的錯誤，渾身都是苗紅根正的味道。

這才是情報局林家的真正實力吧，林木跟他這個二哥一比，不值一提。

“阿嚏!”林木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嚇了自己一跳。

“哈哈?！睔q歲捧著肚子，嘲笑林木，“舅舅，有人說你壞話了?！?

“你呀你！”林木戳戳歲歲的小腦袋，假意要撓癢，嚇得歲歲邁著胖嘟嘟的小腿踉蹌地跑。

“舅舅抓不到我?！睔q歲拌了個鬼臉，對著林木吐舌頭。

“你等著，等你二舅舅來了，你就知道我有多好了!”林木突然想到了二哥林霖，他這次來京華調查陳軒，肯定會來看看妍妍和歲歲的。

最近自己被陸寧嫌，被妍妍煩，被歲歲嘲笑。等二哥這個“小老頭”來了，他們就知道我有多好了，簡直就是社會主義好青年啊。

“傅恒真的說讓你也去傅家了?”陸寧剪著院子里的牡丹花，驚訝地重復了一遍剛剛林清妍的話。

“對啊，我還稀里糊涂的答應了。”林清妍托著腦袋，坐在石凳上，苦惱地看著陸寧。

“別想太多，去就是了?！标憣幏畔率掷锏幕睿谑噬希o林清妍到了一杯花茶。

“害?！逼骋娡骠[的歲歲和林木，林清妍溫柔地提醒著，“小心一點啊?！?

“我只是覺得自己的身份出現在傅家很尷尬。”嘟起嘴巴，林清妍覺得這一切太魔幻了，她再次長長地探出一口氣，“害。”

“乖，想太多了，順其自然吧！”陸寧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