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風雨讀書

我開始嘗試寫一部小說。故事有兩條線，第一條線是：一個殘疾孩子王一寶想改變自己的命運，要寫小說。這好像是自己在寫自己，沒什么意思，所以我虛構了一個父親，把自己曾經遭遇到的偏見都集中在這個父親身上，還把過去母親給我撿爛菠蘿的事加在這個虛構的父親身上。寫這段文字的時候我哭了，自己把自己感動了！

第二條線是王一寶寫的一篇小說，也就是小說中的小說。我對這種形式特別感興趣。小說的內容大致講一個中學生方紫木，他的父母離婚了，所以他特別內向，不善于與人交往，他沒有朋友，很孤獨。后來他交了壞朋友，而父親因為聚眾賭博被警察抓了起來，這件事深深傷害了他，所以他離家出走了。

我給這部小說起名為《成長狀態》。

一天，一個叫陳晶的姐姐來看我，她問我想看什么書，我說想看武俠小說。真的，我對武俠有特別的愛好，一個健康人和一個殘疾人，誰會更喜歡武俠呢？我想是殘疾人，喜歡武俠就是崇拜健康，正因為我們沒有健康，才會那樣崇拜武功高超的俠士！另外，我是個男人，雖然我殘疾，我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要做個男子漢！

陳晶姐姐后來自己花錢借了《笑傲江湖》，后來又給我借了《天龍八部》。為了能快一點兒看完，少花陳晶姐姐的錢，我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只是拼命看書，那時我達到有生以來看書的最快速度，每天看六十頁，這是我第一次這么奢侈地看書，我把自己的小說拋在一邊，拿所有的時間用來看書。

我每天都在與懶和貪玩爭奪時間，我如果不看書不寫字，我就會有種罪惡感。而我又總是難以抉擇是把時間放在看書上還是在寫字上，這每每讓我痛苦不堪。不過花費這么多的時間看書，的確是過癮，這要算我最為奢侈的看書時光！

記得有一天我正在看《笑傲江湖》，忽然外面陰云密布，狂風大作，真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不一會兒，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我就在這暗淡的光線下讀《笑傲江湖》，耳畔是嗚嗚的風聲和嘩嘩的雨聲，書里的境界一下子被這風聲、雨聲帶了出來，書里的氛圍彌漫在四周，陰暗而又帶有淡淡的雨腥味，我已分不出什么是現實中外面的風雨，什么是小說里的場景了，它們已經融為一體。屋子外面風雨如注，屋子里我如癡如醉地看著《笑傲江湖》，一直看到云開、風停、雨住，我放下書走到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后緩緩地吐了出來。

看《天龍八部》時，我得了肺炎，咳嗽得連飯都吃不下了，我躺在床上邊咳嗽邊看《天龍八部》，我忘記了疾病，完全沉醉于書中。